阿凡踏着剑丸,将速度催谷到极致,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黯淡银虹,不敢有片刻停歇。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远离青霞镇,远离颜青书!
他根本顾不上辨别方向,只凭着本能,朝着人迹罕至、山势最为险峻、林木最为茂密的苍莽山深处亡命飞遁。哪里妖兽的嘶吼声更密集,哪里的瘴气更浓郁,他便往哪里钻,希冀着借助这原始荒莽的气息,最大程度地遮蔽自身可能残留的任何痕迹与道韵。
风声在耳边呼啸,却盖不过他胸腔内如擂鼓般的心跳。颜青书那深不可测的身影,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皇道境的威压,文心阁的底蕴,以及自己身上那可能引来天道宗窥视的“内丹之术”……这一切都像是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剑,逼迫着他榨干体内每一分潜力,疯狂逃窜。
灵力在高速消耗,混沌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吞吐着能量,支撑着这亡命的飞行。他的脸色逐渐苍白,神识因为长时间的高度集中和灵力巨量输出而开始传来阵阵刺痛。
一天,两天……七天七夜!
他不眠不休,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亡魂,穿梭在崇山峻岭、密林深渊之间。饿了便随手采摘些野果,渴了便掬一捧山泉,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赶路。身体早已达到了极限,全凭一股顽强的意志在支撑。
终于,在第七日的黄昏,他感觉体内的灵力几近枯竭,混沌剑丹的旋转也变得缓慢而晦涩,头脑一阵阵发晕,眼前景物开始模糊重叠。
“不行了……必须……停下……”
他强行压下喉头涌上的一股腥甜,操控着已然有些不稳的剑丸,朝着下方一片看起来格外幽深、被浓密树冠覆盖的山谷一头扎了下去。
剑丸光芒黯淡地收回体内,他几乎是摔落在地,连续翻滚了数圈,才勉强稳住身形。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泥土和腐叶气息的空气,汗水早已浸透衣衫,贴在身上,冰冷粘腻。
他就这样如同死狗般躺了不知多久,剧烈的心跳才缓缓平复,过度紧绷的意识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复了对外界环境的感知。
然而,当他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看清四周的景象时,整个人猛地一僵,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了天灵盖!
这……这里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幽静山谷!
他此刻正躺在一片巨大无比的、焦黑色的“盆地”底部!放眼望去,四周并非天然形成的山壁,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强行 “轰” 出来的、光滑而扭曲的斜坡!斜坡向上延伸,直达数百丈的高处,才能看到边缘处那些残存的、如同獠牙般支棱着的破碎岩体!
盆地内部,寸草不生,只有一片死寂的焦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焦糊与硫磺混合的怪异气味,甚至隐隐还能感受到一丝丝残留的、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波动。
这不是自然造化之功,这分明是……人为造成的恐怖破坏! 而且,看这规模和残留的气息,出手之人的实力,绝对远超他的想象,恐怕至少也是皇道境,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
他亡命奔逃七天七夜,竟然一头撞进了一个不知何时、由何等恐怖存在交手留下的……战场遗迹之中!
阿凡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因为力竭和心中的震骇,一时竟难以动弹。他仰望着这如同被天神一拳砸出的巨坑,感受着那残留的毁灭气息,一股渺小与无力感油然而生。
刚刚摆脱了颜青书带来的压迫,转眼却又落入这更加诡异莫测的险地。
前路,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万分。而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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