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彻底被冬日的凛冽取代,第一场雪在某个清晨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城市。吴所畏醒来时,发现窗外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兴奋得像个孩子,裹着睡衣就跑到阳台,伸手去接那簌簌落下的雪花。
巧克力跟在他脚边,对着陌生的白色世界好奇地汪汪叫,试探性地用爪子踩了踩积雪,冰凉的触感让它迅速缩回爪子,甩了甩,又忍不住再次尝试。
池骋端着热咖啡走过来,看着身边这一人一狗,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多穿点,别感冒。”
“知道啦!”吴所畏回头,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池骋,等雪再厚点,我们带巧克力去公园堆雪人吧!”
“嗯。”池骋应着,将手里的咖啡递给他,“先把这喝了。”
公司里,新系列的生产在稳步推进,吴所畏终于不用再天天往工厂跑,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市场推广和渠道沟通会议。他坐在温暖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偶尔会走神,想起海岛的阳光和海风,但更多的时候,是看着电脑屏幕上逐渐攀升的预售数据,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池骋依旧忙碌,年底的各项总结、来年规划、以及各种应酬让他分身乏术。但他总会尽量推掉不必要的晚宴,回家吃一顿简单的晚饭。有时候吴所畏加班,他会让司机先去接吴所畏,自己再处理一会儿工作,然后一起回家。
家的意义,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具体。是推开门时,扑鼻的饭菜香(有时是钟点工做的,有时是吴所畏兴致来了下厨的成果);是玄关那盏永远为他亮着的灯;是窝在沙发里,各忙各的,偶尔抬头交换一个眼神的静谧;是深夜,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和温暖的体温。
郭城宇和姜小帅那边,也进入了冬天的节奏。郭城宇给板栗买了各种可爱的小衣服,把小家伙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姜小帅的诊所里,因为季节变化,感冒发烧的病人多了起来,他也变得格外忙碌。
这天晚上,姜小帅难得准时下班,郭城宇开车来接他。车里暖气开得足,姜小帅一坐进去,就舒服地叹了口气。
“累了吧?”郭城宇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今天病人很多?”
“嗯,好几个小朋友发烧,哭闹得厉害。”姜小帅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嗓子都有点说哑了。”
郭城宇皱了皱眉,从旁边拿出保温杯递给他:“泡了胖大海,喝点润润。”
姜小帅接过,拧开盖子,温热的气息和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他喝了一口,甜丝丝的,还加了蜂蜜。他心里一暖,侧头看向郭城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早就备着了,就知道你这时候容易嗓子不舒服。”郭城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发动了车子,“回家给你炖川贝雪梨。”
姜小帅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和霓虹,嘴角轻轻弯起。这种被人细细惦记着的感觉,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依旧让人心动。
冬日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城市被灯光和雪花妆点得如同童话世界。两对爱人,在两个温暖的家中,分享着属于他们的、平淡却真实的幸福。冬天似乎能把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只留下屋内的一方温暖,和身边那个可以相互依偎的人。
生活终究不是童话,更多的是由无数琐碎的细节编织而成。新系列产品正式上市后,市场反响热烈,好评如潮,ccweiwei的设计理念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吴所畏忙着接受采访、参加行业论坛,一时间风头无两。人前光鲜,背后的压力却只有自己知道。应酬多了,回家晚了,有时候带着一身酒气,被池骋皱着眉拎去洗澡。
这天,他又是深夜才回。轻手轻脚地进门,发现池骋还没睡,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在落地灯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沉郁。巧克力趴在他脚边,看到吴所畏回来,也只是摇了摇尾巴,没像往常一样扑上来。
“还没睡?”吴所畏脱掉带着寒气的外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池骋抬眼看他,目光在他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喝酒了?”
“嗯……没办法,推不掉。”吴所畏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走过去想坐下。
“先去洗澡。”池骋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
吴所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池骋不喜欢他喝酒,更不喜欢他带着酒气靠近。但工作需要,他也很无奈。他没说什么,转身往浴室走。热水冲刷下来,带走了一些疲惫,却带不走心里的那点委屈和烦躁。他觉得池骋有时候太过专制,不理解他工作的难处。
洗完澡出来,客厅里已经没了池骋的身影。吴所畏走到卧室门口,发现门关着。他拧了拧门把手,锁了。
一股火气瞬间冲了上来。什么意思?把他关在门外?
他用力敲了敲门:“池骋!开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池骋!你什么意思?!开门说清楚!”吴所畏提高了音量,酒精和疲惫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依旧是一片寂静。只有巧克力不安地在他们中间来回走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吴所畏站在紧闭的房门外,感觉浑身发冷。他知道自己喝酒不对,但池骋这样冷战、把他关在门外的做法,更让他难以接受。他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委屈。事业上的成功似乎并没有让生活变得更轻松,反而带来了新的矛盾和摩擦。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要在门外坐一夜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他猝不及防,差点向后倒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
池骋站在门口,已经换上了睡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邃复杂。他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眼睛红红、像只被遗弃小狗的吴所畏,心里的那点气闷忽然就消散了大半。
“地上凉,起来。”他伸出手。
吴所畏抬头看着他,赌气地不想动。
池骋叹了口气,弯腰,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吴所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池骋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在另一边躺下,背对着他。
吴所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委屈更盛,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他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先开口。
黑暗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吴所畏以为今晚就要在这种冰冷的沉默中度过时,池骋突然翻过身,手臂伸过来,将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进了怀里。
吴所畏身体一僵,没有反抗。
“以后尽量少喝。”池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妥协?“或者,让我去接你。”
吴所畏愣住了。他没想到池骋会先开口,更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所有的委屈和怒气,在这句话面前,瞬间土崩瓦解。他把脸埋进池骋的胸膛,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不是要干涉你工作,”池骋的手臂收紧,“只是不想看到你难受。”
“……我知道。”吴所畏的声音带着鼻音,“我以后……注意。”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只有黑暗中紧密的拥抱和简短却直达心底的对话。有时候,爱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在琐碎的摩擦后,依然选择拥抱的温柔,是愿意为对方收敛自己的锋芒,退让那一步的妥协。这一夜,窗外的星光似乎都变得格外温柔,静静地注视着这对在磨合中愈发契合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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