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欧洲带回的不仅仅是几件艺术品和一小袋不起眼的糖霜饼干,更是一种沉淀后的开阔与松弛。吴所畏发现自己看待设计的视角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些在异国博物馆里感受到的宏大与精微,在小镇作坊里触摸到的温度与传承,都悄然融入了他的笔触,让他的新设计在原有的灵动之外,更多了一份沉静的力量。
他将带回来的那些手工玻璃制品,精心布置在家里。那个蓝色的玻璃小鸟被放在书房的窗台上,阳光穿过时,会在地板上投下梦幻的蓝色光影;几个造型各异的玻璃器皿则错落有致地陈列在客厅的展示架上,与“微光”装置相互映衬,为这个现代感十足的家增添了几分手作的温润。
池骋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在某天回家时,顺手带回来一个造型别致的金属底座,正好可以完美地托住那个吴所畏一直没想好怎么摆放的、螺旋状的玻璃摆件。
“你什么时候买的?”吴所畏惊喜地接过,反复看着那严丝合缝的底座。
“路过看到,觉得合适。”池骋脱下外套,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吴所畏却知道,他一定是特意留意了那个玻璃摆件的尺寸和造型。这种藏在细节里的用心,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他心动。他踮起脚,在池骋下巴上亲了一下,然后喜滋滋地去安放他的新宝贝了。
生活似乎进入了一个格外顺遂的轨道。吴所畏的工作室接连拿下几个有分量的项目,业界口碑持续攀升;池骋掌控下的远端集团稳步发展,几个战略布局初见成效;姜小帅的腿恢复得越来越好,已经可以独立上下班,诊所业务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忙;郭城宇虽然依旧咋咋呼呼,但眉宇间那股因姜小帅受伤而笼罩的阴郁戾气也散去了大半,重新变回了那个玩世不恭却可靠的郭少。
为了庆祝吴所畏和池骋归来,也算是为姜小帅彻底康复冲喜,郭城宇张罗着要在家里搞个暖居派对,美其名曰“庆祝咱们两家都迈入新纪元!”
派对就定在周末晚上。郭城宇提前一天就兴奋得不行,拉着姜小帅去超市进行了一番扫荡,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当天更是早早就在自家宽敞的开放式厨房里忙活开来,系着一条与他气质极其不符的卡通围裙,指挥着姜小帅打下手,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帮倒忙。
“帅帅!葱!葱切好了没?”
“郭城宇你闭嘴,再啰嗦你自己来。”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嘛!池骋和大畏快到了!”
吴所畏和池骋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又充满烟火气的画面。郭城宇在灶台前挥汗如雨,姜小帅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洗着水果,元宝蹲在厨房岛台上,监督着一切,板栗和巧克力则在客厅地毯上滚作一团。
“需要帮忙吗?”吴所畏笑着挽起袖子。
“不用不用!今天哥们儿主场,你们就等着吃现成的!”郭城宇头也不回,锅铲翻飞,架势十足。
池骋则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顺手拿起一本姜小帅放在茶几上的医学杂志翻看起来,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己家。
最终,在郭城宇手忙脚乱和姜小帅无奈的补救下,一桌还算丰盛的菜肴总算摆上了桌。虽然卖相有些参差不齐,但味道居然意外地不错,尤其是那道郭城宇吹嘘了半天的红烧肉,软烂入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怎么样?哥们儿这手艺,米其林三星不过如此吧?”郭城宇得意洋洋,给姜小帅夹了一大块肉。
“嗯,还行,就是咸了点。”姜小帅客观评价。
“咸了吗?我觉得刚好啊!”郭城宇自己尝了一口,嘟囔道。
吴所畏笑着给池骋夹了块清蒸鱼,池骋很自然地低头吃了。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流淌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
饭桌上气氛热烈,郭城宇插科打诨,说着生意场上的趣事和最近听到的八卦;姜小帅偶尔毒舌补刀,引得大家发笑;吴所畏分享着工作室的新项目和趣闻;连池骋都比平时话多了一些,虽然大多时候只是简短的点评,但眼神是放松的。
几杯酒下肚,郭城宇话更多了,他搂着姜小帅的肩膀,感慨道:“真好,咱们四个,现在这样,真好。”他看向池骋和吴所畏,“池骋,大畏,以后咱们就得这样,经常聚!谁也不能掉队!”
他的话语带着酒后的真挚,也道出了其他三人的心声。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此刻的安宁与相聚,显得弥足珍贵。
“嗯。”池骋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算是回应。
吴所畏和姜小帅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后,郭城宇兴致不减,非要拉着大家玩桌游。姜小帅以“腿刚好多休息”为由拒绝了,抱着元宝窝在沙发里看医学资料。吴所畏和池骋被郭城宇硬拉着加入战局。
结果毫无悬念,池骋逻辑缜密,算无遗策;吴所畏思路清奇,偶尔能有神来之笔;只有郭城宇,咋咋呼呼,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输得最惨,嗷嗷叫着要再来一局。
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连趴在地毯上的巧克力和板栗都似乎被这气氛感染,睡得格外香甜。
然而,在这片温馨喧嚣之下,冰冷的暗流依旧在无人察觉的深处涌动。
派对散场,送走吴所畏和池骋后,郭城宇脸上的醉意和兴奋褪去了一些。他一边收拾着狼藉的杯盘,一边对正在擦桌子的姜小帅说:“帅帅,你觉不觉得,最近好像有点太顺了?”
姜小帅动作没停,头也不抬:“顺还不好?难道你还想出事?”
“不是那个意思。”郭城宇放下手中的盘子,眉头微蹙,“就是……心里有点不踏实。那个‘奥丁’财团,池骋那边查了,我也让猛子继续盯着,但对方藏得太深,没什么实质性进展。他们就像……就像藏在海面下的冰山,露出来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闫家倒台留下的市场空白,还有我们几家现在越绑越紧的关系,在某些人眼里,恐怕是块肥肉。”
姜小帅停下动作,看向他,眼神清醒:“你想多了吧?闫家都那样了,谁还敢轻易招惹池骋?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
“希望是我想多了。”郭城宇叹了口气,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姜小帅,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帅帅,我就是怕……怕再有什么意外,我怕我护不住你。”
姜小帅感受着他话语里未散的后怕和深沉的爱意,心里一软,放下抹布,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别瞎想。我们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池骋和大畏呢。”
郭城宇抱紧了他,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与此同时,回到家的吴所畏,因为喝了点酒加上玩闹,有些兴奋,拉着池骋在客厅里,指着那些新布置的玻璃制品,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遍在欧洲的见闻。
池骋耐心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始终落在他因酒意和兴奋而泛着薄红的脸上。
“……还有那个糖果店的老奶奶,特别慈祥……”吴所畏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跑到玄关的柜子前,拿出自己的背包翻找起来,“啊!找到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包装精致的盒子,跑回池骋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是给你买的。”
池骋挑眉,接过盒子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而是一对设计极其简洁的铂金袖扣,造型像两片微微舒展的羽毛,线条流畅而优雅。
“我……我看你那些袖扣都太严肃了,这个……感觉会适合你。”吴所畏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不是很贵,就是觉得好看……”
他话还没说完,池骋已经伸手,将他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他。
这个吻带着酒气的微醺,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珍惜和深沉的爱意。吴所畏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回应着他。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微乱。池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拇指摩挲着他泛红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沙哑:“很好看。谢谢。”
吴所畏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搂着池骋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小声说:“你喜欢就好。”
夜色渐深,城市逐渐安静下来。
而在网络空间的某个加密角落里,一场针对远端集团核心防火墙的、极其隐蔽的试探性攻击,在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后,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仿佛只是一次偶然的网络波动。
远端集团网络安全中心的值班人员注意到了这次异常的流量,按照流程记录了事件,并将其标记为低风险,汇入每日的安全日志中。这份日志,将会在第二天早上,呈送到技术总监的案头。
没有人知道,这次失败的试探,是偶然,还是隐藏在深海下的冰山,终于开始不耐烦地,轻轻撞击着看似坚固的船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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