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滨海市的夜色渐深。E.Y. 集团总部顶层,一间以 “新中式” 风格装饰的会客室内,却依旧弥漫着无形的张力 —— 梨花木茶台上,一套紫砂茶具摆放整齐,沸水冲泡的龙井茶香袅袅,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苏叶与傅景深相对而坐,没有助理在场记录,没有律师陪同护航,只有他们两人。这是傅景深在庆功宴结束后,主动向苏叶提出的 “单独会谈”,美其名曰 “探讨后续合作细节”,实则暗藏 “探查底牌” 的心思。
“苏小姐,尝尝这雨前龙井,是我托人从杭州狮峰山带回来的,口感还算醇厚。” 傅景深亲自执起紫砂壶,手腕轻转,将温热的茶汤缓缓注入苏叶面前的白瓷茶杯中,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 “品茶闲聊”。
但他的目光却如同锐利的鹰隼,紧紧锁定苏叶的侧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 他深知,越是 “看似随意” 的场合,越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暴露真实想法。
苏叶抬手端起茶杯,指尖轻触杯壁感受温度,却没有立刻饮用,只是将茶杯放在鼻尖下轻嗅茶香,神色淡然,仿佛早已看穿他的 “故作轻松”。
傅景深见苏叶不为所动,也不再绕圈子,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茶台上,这个姿态瞬间打破了 “品茶” 的闲适氛围,带着强烈的 “谈判压迫感”。他看着苏叶,语气沉稳却暗藏锋芒:
“苏小姐,我们都是生意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E.Y. 在这次竞标会上展现的技术实力,不仅让业界惊叹,更让我感到‘费解’—— 据我所知,E.Y. 从成立到崛起,不过短短三年时间,论技术积累,远不及景晟这样深耕行业十年的企业。可你们拿出的‘雅典娜之盾’,尤其是其中的‘动态密钥算法’和‘多模态数据融合模型’,其设计思路,竟与我早年接触过的某些‘国家级保密实验室’的早期研究方向,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他刻意加重 “国家级保密实验室” 几个字,目光紧紧盯着苏叶的眼睛,试图从她眼中捕捉到 “慌乱” 或 “惊讶” 的痕迹 ——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 “试探鱼饵”,既点出 E.Y. 技术的 “异常先进性”,又暗示其可能存在 “非公开技术来源”,逼迫苏叶做出回应。
“我很好奇,” 傅景深继续追问,语气放缓,却更显深沉,“苏小姐如此年轻,究竟是如何带领团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实现这些‘颠覆性突破’的?E.Y. 背后,是否有我们不知道的‘强力合作方’?或者说…… 这些核心技术,其实有其他‘特殊来源’?”
这个问题堪称 “直戳要害”—— 直接指向了 E.Y. 最核心的秘密:超越时代的技术,究竟从何而来?是自主研发,还是另有依仗?一旦苏叶回答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 E.Y. 的 “底牌”。
苏叶终于放下茶杯,缓缓抬起眼眸,迎上傅景深充满探究的目光。她的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面,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刻意回避,仿佛傅景深刚才提出的不是 “尖锐质问”,而只是在询问 “今天的天气如何”。
“傅总过誉了。” 苏叶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所谓的‘技术突破’,从来都不是凭空出现的。E.Y. 能有今天的成果,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借鉴了全球顶尖科研机构的公开论文,整合了行业内的先进技术理念,再加上团队成员夜以继日的研发,以及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运气罢了。”
她巧妙地将傅景深提到的 “国家级保密实验室”,模糊化为 “全球顶尖科研机构”,用 “公开论文” 和 “先进技术理念” 来解释技术的 “来源”,既回应了 “技术先进性” 的疑问,又避开了 “保密”“特殊” 等敏感词汇,让傅景深的 “暗示” 失去了针对性。
“至于 E.Y. 的团队,” 苏叶继续说道,语气依旧淡然,却带着一丝 “神秘感”,“傅总应该知道,真正的科研天才,往往不喜欢聚光灯。我们的核心研发人员,大多是从麻省理工、斯坦福、剑桥等顶尖高校挖来的‘隐士型专家’—— 他们不追求名利,只痴迷于解决‘技术难题’。这些人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外界自然对他们知之甚少,也就觉得 E.Y. 的技术‘凭空出现’。”
她将 “个人能力” 归结为 “团队力量”,又将团队成员定义为 “低调隐士”,既合理地解释了 “E.Y. 技术人才神秘” 的问题,又断绝了傅景深 “调查团队背景” 的可能 —— 毕竟 “隐士型专家” 本就难以追踪,这一番话如同 “烟雾弹”,让 E.Y. 的技术来源更加模糊。
最后,苏叶话锋一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 “反将一军” 的弧度:“当然,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商业机密’。E.Y. 不会对外公开核心技术的研发细节,就像傅总不会主动透露,景晟集团早期‘原始资本积累’的具体过程,以及去年收购欧洲某芯片公司时,背后是否有‘特殊资源’支持一样。我们都是生意人,彼此保留一些‘隐私’,才是长久合作的基础,您说对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傅景深的问题,反而用 “景晟也有隐秘” 来类比,暗示 “每个企业都有底牌”,不必过度深究。这番话既守住了自己的 “底线”,又在言语交锋中占据了主动,让傅景深的 “尖锐质问” 瞬间失去了力度。
傅景深看着苏叶那双 “清澈却深不见底” 的眼睛,第一次在谈判中感到了 “无处着力” 的挫败感 —— 他预想中的 “慌乱辩解”“刻意回避”“被戳破后的紧张”,一样都没有出现。苏叶的回答看似坦诚,实则每一句话都经过精心设计,滴水不漏,不仅没有泄露任何有用信息,反而将 “话题主导权” 悄悄转移到了自己手中。
这种 “极致的冷静” 和 “绝对的掌控力”,远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人心惊 —— 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
会谈在 “看似和谐却暗藏交锋” 的氛围中结束。傅景深亲自将苏叶送到电梯口,没有再追问任何问题,仿佛刚才的 “尖锐试探” 从未发生过。
“苏小姐,期待 E.Y. 与景晟的下一步合作,相信我们能创造出双赢的局面。” 他伸出手,语气恢复了 “商业精英” 的从容与客套,但眼底深处的 “探究欲” 却愈发浓烈。
苏叶抬手与他轻轻一握,指尖微凉,触碰到他掌心的瞬间便迅速收回,没有多余的停留:“傅总客气了,E.Y. 也期待与景晟的合作。”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两人之间的无形张力。傅景深站在原地,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下降的数字,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助理快步走上前,低声询问:“傅总,会谈结果如何?有没有查到 E.Y. 的技术来源?”
傅景深沉默片刻,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丝 “凝重”:“苏叶的口风很严,没有透露任何有用信息。立刻安排下去,动用我们在全球的‘信息网络’,重点调查两件事:第一,E.Y. 核心研发团队的所有成员背景,尤其是那些所谓的‘隐士型专家’,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的踪迹;第二,苏叶父母 —— 苏明远和李婉生前的所有研究项目记录、发表的论文,以及他们的‘人脉网络’,我要最详细、最完整的报告。”
他的直觉告诉他,苏叶身上的所有谜团,包括 E.Y. 的技术来源,很可能都隐藏在她已故父母的 “过往” 之中 —— 苏明远和李婉生前都是 “顶尖物理学家”,或许他们当年的研究,与 E.Y. 如今的技术有着某种 “隐秘关联”。
而电梯内,苏叶看着光滑的梯壁映出的自己 “冷静无波” 的倒影,眼神微微一凝 —— 傅景深的 “敏锐” 和 “执着”,超出了她的预期。他没有被 “烟雾弹” 迷惑,反而将调查方向指向了 “团队背景” 和 “父母过往”,这已经逼近了她想要隐藏的 “核心秘密”。
“看来,只靠‘模糊回答’已经不够了。” 苏叶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着电梯壁,“需要尽快准备更多的‘烟雾弹’,甚至…… 主动抛出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将他的调查方向引向错误的轨道。”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苏叶迈步走出,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这场围绕 “技术秘密” 的博弈,才刚刚进入 “白热化” 阶段。
(第二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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