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李长生活在一种焦灼的期盼与隐秘的恐惧之中。
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妹妹李小草,眼睛几乎不敢从她身上移开。那日渡入阴气后,小草的气色确实有了一丝微弱的好转。咳嗽减轻了些,偶尔能多喝下半碗粥,甚至能在午后天光暖和时,倚着窗户坐上一小会儿。
这些细微的变化,在长生眼中被无限放大,成了支撑他摇摇欲坠心神的所有力量。
“哥,我觉得今天好像有力气了一点。”小草捧着温热的粥碗,小声说着,苍白的嘴角努力向上弯了弯。
长生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了一下,又酸又胀。他连忙低下头,掩饰发红的眼眶,哑声道:“嗯,肯定是王郎中开的新药起效了。慢慢来,会好起来的。”
谎言脱口而出,带着灼人的愧疚。他不敢想象,若是小草知道这短暂的“好转”是哥哥用何等邪异的手段换来的,会作何反应。
然而,这份虚假的希望如同阳光下脆弱的泡沫。第三日黄昏,长生清晰地感觉到,妹妹体内那丝被阴气强行维系住的生机,开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重新衰退下去。
她的脸色再次变得透明,呼吸重新微弱下去,甚至比之前更加贪睡,唤醒她都需要费上好大力气。
丹田内空空如也的冰冷感再次袭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刺骨。
他需要更多的阴气!立刻!马上!
可是,去哪里找?祖坟他不敢再去了,那守墓老鬼幽绿的眼神如同梦魇,时刻提醒着他其中的凶险。其他的古冢、战场?那些地方遥远且未知,他根本无从寻觅,也绝不可能带着垂危的妹妹前往。
长生陷入了一种绝望的疯狂,像一头困兽,在低矮的茅屋里来回踱步,目光扫过屋内每一寸角落,徒劳地希望能找到一丝阴气的来源。
就在他几乎要被逼疯的时候,屋外由远及近传来的一阵嘈杂议论声,猛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邪门!真是邪门透了!” “那口老井怎么会…我今早去打水,差点没吓死!” “是啊,冰凉刺骨不说,那味道…呕…” “王老五家的狗昨晚对着井口叫了一夜,天亮就发现僵死在井边了!”
长生猛地顿住脚步,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
井?阴冷?死狗?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是一道闪电劈入他混乱的脑海!
《幽冥通天录》中模糊提及的“怨结之所”、“聚阴之地”…村里那口不知用了多少年的老井?
强烈的直觉混合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几乎窒息。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柴门,走了出去。
几个村民正聚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下,面色惊惶地议论着,看到他出来,声音顿时小了下去,眼神都有些闪烁和忌讳。
“叔伯婶子,你们刚才说…井怎么了?”长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
村民们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快嘴的王婶压低了声音道:“长生啊,你是不知道,村口那老井闹邪了!井水变得冰寒刺骨,还泛着一股子…一股子说不出的腥臭味儿!今早好几户人家都看见了,井口边还有…还有像是水草缠过的那种印子,可咱这井里哪来的水草啊!”
另一个汉子搓着胳膊,心有余悸地补充:“更邪门的是,有人晚上好像听到井里传来怪声,像是…像是女人在哭,又像是指甲挠石头的声音…吓死个人了!里正爷说下午就去找个和尚道士来看看!”
女人哭?指甲挠石头?
长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景象,与他从那本邪书上看到的某些记载隐隐吻合!
那口井里,绝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很可能汇聚了浓郁的…阴气!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去那里!就在今晚!趁着里正请的人还没来之前!
那里可能有他急需的阴气,足以再次为小草续命的阴气!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他看着面前惊惶不安的村民,他们谈论的是邪祟,是灾祸,是避之不及的恐怖。
而他却要主动送上门去,为了从那邪祟之物身上,汲取救命的“毒药”。
“长生?长生?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没事吧?”王婶担忧地看着他。
长生猛地回神,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没事,就是听着有点吓人。我…我先回去看看小草。”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回屋里,重重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
窗外,村民们的议论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加清晰、更加诱惑的低语,仿佛直接响在他的心底——那是来自井深处的、阴气的呼唤,混合着妹妹微弱呼吸声的双重煎熬。
夜色,再次悄然降临。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寂静的祖坟,而是那口可能藏着未知恐怖、已然惊动了整个村子的…诡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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