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窗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才将他从那种放空的状态中惊醒,是那个负责送饭的小厮。
玉清深吸一口气,将内心所有翻涌的、未及理清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他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小厮低着头,将食盒递进来,依旧是那套恭敬而疏远的流程:“先生,您的午饭。”
“有劳。”玉清接过食盒,声音平静无波。
小厮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玉清的脸上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
小厮什么也没看出来,便又低下头,迅速退开了。
玉清关上门,将食盒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打开。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些依旧开得绚烂的茶花。
这些花,似乎永远都是这副模样,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生死悲欢而改变。
它们被圈养在这方寸之地,汲取着最好的养料,展现着被要求的美貌,没有自我,也没有未来。
和他,多么相似。
他开始像最初被顾建源安置时那样,沉默地、细致地观察这个新的牢笼。
他走出正房,沿着抄手游廊慢慢地走。廊庑的栏杆雕刻着精细的花鸟图案,价值不菲。
他走到假山旁,看着那几尾在清澈池水中悠然摆尾的锦鲤,它们的颜色鲜艳得有些不真实。
他甚至在那个所谓的“书房”里待了一会儿,书架上的书很多,经史子集、杂谈小说都有,但他随手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一切的精致和舒适,都像是在反复强调一个事实:你被很好地供养着,但也仅止于此。
通过与小厮极其有限的、单方面的交流,主要是小厮传达指令或询问需求,以及自己暗中观察,玉清逐渐摸清了这个新环境的一些无形规则。
他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这个院落之内。院门似乎从不落锁,但他知道,外面随时有人“值守”。
他所需的一切物质,只要开口,几乎都能得到满足,但任何关于外面世界、关于顾府、尤其是关于顾枭的打听,都会石沉大海,或者引来小厮更加警惕的沉默。
顾枭,他的新主人,自那日通知他留下后,便再未出现,也没有任何指示传来。
仿佛将他安置在这里,便完成了任务,至于他这个“物品”本身如何,并不值得过多关注。
玉清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他不再需要像对着海棠树那样,去寻找一个精神寄托。
这些娇艳的花,这精致的院落,都无法触动他分毫,他再次将自己完全物化。
他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在院子里散步,在书房里枯坐,在窗边看云卷云舒。
他不再思考未来,不再回忆过去,甚至不再去感受现在。
他将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彻底封闭起来,缩进一个坚硬的、无形的壳里。
他只是一件陈列品,被安置在这个华美的笼子里,等待着主人或许一时兴起、或许永不会到来的“观赏”或“使用”。
生活,仿佛陷入了一种更高阶的、也更死气沉沉的循环。
从顾建源到顾枭,不过是换了一个持有者。
而他玉清,依旧是那个玉清。
一个没有固定名字,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精致的玩物。
所不同的,只是牢笼的材质,从朴素的竹木,换成了镶金嵌玉的象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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