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院出来。
张衍志与戴着帷帽的李婉儿，并肩走在应天府熙攘的街道上。
虽隔着轻纱，但，依旧能感受到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两人心中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甜蜜。
“衍志哥哥，你尝尝这个！”
很快，李婉儿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停下，声音透过薄纱，带着雀跃。
她买了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糖人，悄悄从帷帽底下递出来，塞到张衍志手里。
“嗯。”
张衍志笑着接过，甜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一直甜到心底。
随后。
两人又去吃了刚出笼的灌汤包，汤汁鲜美，李婉儿被烫得直吐舌头，模样娇憨可爱。
张衍志连忙递上茶水，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莞尔。
一路边走边聊，话题自然离不开张衍志刚刚创立的《弘文月报》。
“衍志哥哥，报纸的事我都听说了，第一期卖得那么好，你真厉害！”
李婉儿语气中，满是崇拜。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多亏了王兄他们鼎力相助，还有……山长暗中照拂。”
张衍志谦逊道，提到山长时，语气微顿。
李婉儿自然明白他话中所指，轻声道：
“父亲他……其实也是为你好。”
“我明白。”
张衍志点头。
说着。
行至一家门面雅致的首饰铺前，李婉儿的目光被一支通体莹白，簪头雕成玉兰花样式的玉簪吸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玉簪质地温润，雕工精细，在众多首饰中，显得清雅不俗。
“进去看看吧。”
张衍志注意到她的目光，拉着她走进店内。
“掌柜的，这支玉簪怎么卖？”
“公子好眼力。”
“这是上好的和田玉，只要十两银子。”
掌柜笑眯眯地回答。
十两！
张衍志心中咯噔一下。
这几乎是他今天带出来的所有现银了，报社刚起步，处处都要用钱。
他的积蓄也不多了。
但，当看到李婉儿眼中虽喜爱却连忙摆手说“太贵了，衍志哥哥，我不要”的样子，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取出钱袋，数出十两银子放在柜上，说道：
“掌柜的，包起来。”
“衍志哥哥！”
李婉儿急得拉住他的衣袖。
张衍志回头，对她温柔一笑，说道：
“婉儿，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像样的礼物，也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你一定要收下。”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听着“定情信物”四个字，李婉儿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幸福和感动填满，眼眶微微泛红，不再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
“谢谢衍志哥哥，婉儿……很喜欢。”
拿着包装好的玉簪，李婉儿小心翼翼地将它贴身收好，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出了首饰店，两人在附近租了一叶扁舟，泛舟于城西的碧波湖上。
湖水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和两岸垂柳，远离了市井喧嚣，只剩下桨橹划破水面的欸乃声。
坐在船头，微风拂过，撩动了李婉儿的帷帽轻纱。
她望着粼粼波光，忽然轻声道：
“衍志哥哥，看着这湖水，我便想起当年在清泉镇，我不小心掉进河里……那时候，水好冷，我以为我快要死了，是你想也不想就跳下来救我……”
张衍志也回忆起当时惊险的情形，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说道：
“都过去了，婉儿。”
“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李婉儿反手握紧他，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沉默了片刻，声音带上了几分低落，叹息道：
“衍志哥哥……后日，我……我就要随舅舅家的人，一起回清泉镇了。”
唰！
张衍志心中猛地一沉，虽然早知道她不会久留，但听到确切日期，依旧涌起强烈的不舍，急声道：
“后日……这么快？”
“嗯。”
李婉儿的声音带着哽咽，点头道：
“父亲说女子久居在外不便，祖父祖母也惦念……我，我好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婉儿。”
张衍志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隔着帷帽，感受着她的依恋，说道：
“但别难过，你且安心回去。”
“待我院试，乡试一路考上去，定会风风光光地去李家提亲！”
“好。”
“我等你。”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了许多不舍的情话，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良久，李婉儿才调整好情绪，问道：
“衍志哥哥，我这次回去，你可有什么要捎带给家里的？”
张衍志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几样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说道：
“这一封家书，是给我娘和姐姐们的，报了平安，也简单说了说我在书院的情况，免得她们挂念。”
“这个长命锁，是给我那未谋面的大外甥的，愿他平安顺遂。”
那长命锁是银质的，虽不贵重，却是他前几日得知大姐生子后，特意去银楼打制的，花了他不少积蓄。
最后，他拿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第一期《弘文月报》和一封信，继续道：
“这份报纸，还有这封信，是带给先生的。”
“报纸是我和同窗们一起办的，信里写了我的一些近况和求学心得，请他老人家放心，也让他看看他昔日的学生，没有给他丢脸。”
这些东西本来是他准备趁着今天休沐拿去信行寄的，没想到，刚好遇上李婉儿要回去，便一起拿了出来。
李婉儿将东西仔细收好，郑重道：
“衍志哥哥放心，我一定亲手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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