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大步走到祭台边，胡泰也走了过来。
胡泰向大汗行礼：“大汗，粟特人虽然以经商而闻名，却也敬重勇士。可以见证阿古拉勇士跨越火圈和寒潭，实乃我等行商者的荣幸，小人有薄礼要赠予英雄。”
说完，胡泰掏出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小瓶子：“这是粟特商队从波斯带来的‘月神的眼泪’，是赠予英雄的香水，希望勇士在跨越火圈之前洒在身上。”
大汗颔首，向周围西域商人道：“诸位可共同见证草原勇士的胆魄。”
阿古拉接过香水瓶，刚才在曲迦音身边，她趁众人不备时对他低语：“一会儿，这位粟特医者胡泰会帮助你，刚才他已经帮助了我们，你只管放心。”
阿古拉本来就无惧伤痛，自从得知曲迦音没事后，就暗中告诉自己要安然无恙地回来。
“迦音，我会踏过火与水平安归来，我要让众人认可你成为草原英主！”
阿古拉对曲迦音喊罢，打开瓶子，一股奇异的香气充斥鼻尖。
阿古拉平时自然是不用香水的，他皱了一下眉头，又看了不远处的曲迦音，对方没有看他但轻轻点点头，阿古拉把香水自左右肩膀上倒下来。
这香水不但香气浓郁，还带着银色的闪粉，让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泛出细碎银光。
阿古拉从来没有这么香得呛人过，比起待会儿要闯的险关，现在这样更让他有点窘迫。
胡泰又掏出一个小瓶，对大汗说：“大汗，这瓶里是救治曲迦音时采得的血，请让阿古拉勇士带它共赴试炼。”
大汗对众人道：“好，就让我的小女儿曲迦音与阿古拉，共同接受长生天的考验！”
胡泰凑近阿古拉，低声说：“无论是火圈还是寒潭都无需担忧，待你归来，便是曲迦音重见光明之时。”
“我明白。”阿古拉接过小瓶，高高举起。
“曲迦音是草原未来的希望，我愿替她接受长生天的考验！我将踏入火圈，烧尽她的厄运！我会渡过深潭，洗净她的冤屈！若我平安归来——”
他望向夜空：“长生天必将还她一双明亮如初的双眸！”
说完，阿古拉面向了火圈。
刚才大汗让其格玛和诺敏饮酒时，火圈中间并未燃烧，只是周围燃起了篝火，现在中间的火圈正在熊熊燃烧，而通向火圈的路也铺上了燃烧过的炭火。
草原的勇士要赤脚踏过这条路，而后穿越火圈，为了衣服头发不被烧着，跨越火圈之人会赤裸上身，用水淋湿全身。
火圈很少会令人丧命，但是很容易被火烧伤，这考验跨越火圈之人的勇敢。
此时萨满们开始吟诵着祝祷词，阿古拉攥紧手里的小瓶，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尽力狂奔向前。
阿古拉赤脚踏上尚未燃尽的炭灰，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其格玛和巴图尔也在围观，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他们虽然与曲迦音有过嫌隙，但无法不被眼前这纯粹的勇猛所撼动。
阿古拉完全没有感受脚下的烧灼，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兴奋的缘故，待跑过几步后依然没有感到疼痛。
更奇的是，此刻月轮高升，他周身竟浮着淡淡银光，仿佛披着月光织成的战甲。
而后阿古拉迎着热浪，穿越了燃烧的火圈，在穿越火圈的瞬间，他身上的银色光芒更甚，火苗竟然自动避让。
阿古拉跳出火圈，就地滚灭火星站起身，高举小瓶，向天大吼了一声。
人群中响起了惊叹的声音。
“火焰竟然给勇士让路了！”
“刚才他身上在发光，是我眼花了吗？”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
阿古拉从亢奋中稍微冷静下来，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灼伤，就连头发丝都是好的。
今日竟然这么幸运，阿古拉不禁想，长生天一定对自己的举动大加赞赏。
阿古拉大步走向远处的寒潭，众人潮水般相随，曲迦音被人搀扶着，胡泰与乌恩在她身边。
寒潭在月下泛着幽幽的蓝绿色光芒，寒潭之水不仅冷还有一些有毒物质，比火圈更加危险。
水下有一些奇异的石头，看起来像是宝石，但隐藏在深处。
之前有人想要去寻找宝石，进入寒潭后不是沉入水中消失不见，就是出来之后得了怪病而死。
阿古拉来到了深潭附近，向大汗与曲迦音的方向行礼，而后就跃进潭中！
刺骨寒意瞬间包裹着他，让他感觉四肢越来越僵硬，逐渐失去了力量。
“阿古拉沉下去了！” 人群中传来惊呼。
目睹此景众人都感到很紧张，乌恩望着曲迦音，正考虑如何救人时，却见潭中突然泛起银浪，阿古拉破水而出，周身有月般的光晕。
众人擦擦眼睛，发现那光芒更加明显了。
“那是什么？”突然有人指着潭中的光说。
“是……是白狐！”
潭中竟浮起一只白狐的虚影，那通身雪白的狐狸，散发着星星般的光芒，尾尖轻扫，水面中似有银色的光带流动。
这只白狐正引导着阿古拉往深潭更远处游去。
“是长生天的白狐使者！”
“长生天让白狐降临人间！”
“长生天保佑草原的子民！”
不知谁率先喊出声，众人纷纷跪伏在地上，就连大汗和曲迦音也跪地祈祷。
萨满们的吟诵声随之响起，这是一生难遇的长生天显灵奇景。
阿古拉在水中被温柔的力量推着前行，待他从寒潭远处游回来，手里除了之前拿的小瓶，还有从寒潭底下摸到的一颗漂亮的石头。
众人屏息看着他单膝跪在曲迦音面前，将石头放在掌心呈上。
当曲迦音的手附在阿古拉手心的宝石上时，阿古拉身上淡淡的光芒借由宝石传到曲迦音的身上。
现在众人都看到曲迦音周身有温柔的光芒，随后胡泰将宝石贴到曲迦音的额上。
那颗宝石突然光芒大盛，众人闭上眼睛，再睁开时——
只见曲迦音睫毛颤动，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之前失去光芒的双眼此时恢复了清亮。
乌恩说：“这是长生天借白狐带来神谕。”
曲迦音望向众人说：“感谢长生天的指引和庇佑。”
“长生天显灵了！”
“长生天选择曲迦音！”
在众人感叹中，乌恩带头单膝跪地表示对曲迦音的忠诚，其他人也纷纷跪拜。
就连其格玛和巴图尔也臣服在地，而粟特商人们纷纷以手抚胸躬身，向这位在光芒中重生的下一任大汗致意。
萨满的吟诵声响起，曲迦音抬眼望向大汗，大汗的眼角湿润，目光温柔，向她的女儿，草原未来的希望，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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