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晕厥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紫禁城激起千层浪。慈宁宫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更甚从前。
唐薇被绘春和两名嬷嬷“护送”回暖阁。一路上,她低垂着头,看似惊魂未定,实则【谛听】全力运转,捕捉着沿途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太监宫女们低语中带着惶恐,侍卫们的脚步声比往日更显急促沉重。皇帝病重,这宫廷的天,怕是要变了。
回到暖阁,绘春并未立刻离开。她屏退了那两名嬷嬷,关上房门,转身看着唐薇,眼神复杂。
“姑娘,”绘春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今日之事,可大可小。老佛爷如今心系皇上龙体,暂且无暇他顾,但……等皇上那边安稳下来,今日的审问,必然继续。”
唐薇抬起头,眼中泪光未干,怯生生地抓住绘春的衣袖:“绘春姐姐,我真的没有去西六宫,我更不知道什么竹苑……侧福晋为何要如此冤枉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之前五阿哥他……”
她适时地住口,留下令人浮想联翩的余地。一个被嫡福晋嫉恨、无辜受屈的侧室形象,更容易博取同情。
绘春果然神色微动,叹了口气:“姑娘的处境,奴婢明白。只是……空口无凭,有人指证,总得查个明白。姑娘且安心待在暖阁,莫要再节外生枝。”她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屋内,“在这慈宁宫,老佛爷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唐薇心中凛然,知道绘春这是在暗示她,暖阁可能并不安全。她感激地点点头:“谢姐姐提点,我知道了。”
绘春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并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唐薇清晰地听到,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落锁声,以及那两个嬷嬷低沉的交谈声——她果然被软禁了。
暖阁内,只剩下她一人。窗外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她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两名健硕的嬷嬷如同门神般一左一右守在门外,视线牢牢锁定着暖阁的出口。
搜查的威胁并未解除,只是被延迟。一旦太后从乾清宫抽身,或者永琪、小燕子再次发难,她的处境将极其危险。藏匿的令牌和计划书就像两颗定时炸弹。
必须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那个传信的男子,是此刻唯一可能的突破口。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起那纸条上的内容:“若有急变,无法如期,可于午时前后,借故至西六宫永寿宫附近废弃井亭,以三枚铜钱,置于井台东南角石缝为号,自有人接应。”
午时……永寿宫井亭……三枚铜钱……
现在是辰时末(约上午9点),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她必须想办法在午时前离开暖阁,至少要将铜钱信号送出去!
如何突破这严密的看守?
硬闯不可能。求助绘春?风险太大,绘春毕竟是太后的人。制造混乱?在慈宁宫,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她的目光在暖阁内逡巡,最终落在了那个小小的梳妆台上。台上有一个针线篮,里面有一些彩线和……几枚散落的铜钱。那是她平日做些女红或偶尔打赏下人用的。
铜钱有了,可怎么送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唐薇心急如焚。她尝试着轻轻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走到窗边,窗户也从外面被扣住了。
难道真要坐以待毙?
就在她几乎绝望之际,外面隐约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小太监急匆匆跑来,跟守门的嬷嬷低声禀报着什么。唐薇立刻凝神【谛听】。
“……皇上那边……太医会诊……需要上好人参……库房钥匙在绘春姑姑那儿,姑姑被老佛爷唤去乾清宫了……说是知画姑娘或许知道备用钥匙在哪儿……”
机会!
唐薇心中一动。慈宁宫的小库房确实有备用钥匙,原主知画作为曾经颇受信任的“预备皇后”,确实有可能知晓存放之处。这或许是某个知晓内情的老太监派来的人,病急乱投医。
守门的嬷嬷似乎有些犹豫。
唐薇立刻走到门边,轻轻叩了叩门扉,扬声道:“门外可是嬷嬷?我仿佛听到你们在说库房钥匙?我记得老佛爷曾经提过,备用钥匙好像收在正殿东次间那个紫檀木多宝格的最后一个暗格里,用黄绫子包着。”
她说的并非完全准确,但大致方向没错。她赌的是混乱之中,无人会深究她为何“记得”如此清楚,只要有个由头把人支开片刻就好。
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一个嬷嬷的声音响起:“多谢姑娘提醒。你们两个,快去个人到正殿东次间看看!”她指的是跟随小太监来的小宫女。
“嬷嬷,还是我去吧。”另一个嬷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谨慎,“这丫头毛毛躁躁的,别惊扰了正殿。”显然,她更可靠。
“也好,你快去快回。”
脚步声响起,一人匆匆离去。
门外只剩下一个嬷嬷和那个来报信的小太监。
唐薇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她必须制造一个短暂的、让剩下那个嬷嬷不得不离开门口的时机。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炭盆上。虽然已是春季,但暖阁偶尔还会用炭盆祛湿。炭盆旁边放着火折子和一些备用的银霜炭。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她迅速行动起来。先将几块炭堆在靠近门边的地毯边缘,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一小撮易燃的棉絮,小心地引燃炭块。她控制着火势,让其缓慢燃烧,冒出淡淡的青烟,却不至于立刻酿成大火。
接着,她退到房间最里面,用茶水打湿帕子捂住口鼻,然后发出惊恐的尖叫:“啊!走水了!走水了!”
浓烟开始从门缝底下钻出。
门外的嬷嬷和小太监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嬷嬷用力拍打房门,“里面怎么了?”
“嬷嬷!炭盆……炭盆不知怎么翻了!地毯烧起来了!”唐薇带着哭腔喊道,声音充满“惊恐”。
嬷嬷试图开门,但门从外面锁着,她一时打不开。浓烟越来越大,小太监吓得尖叫。
“快!快去打水!还有你,去找人帮忙!”嬷嬷急了,对着小太监和可能还在附近的宫女喊道。她自己也慌了神,若是太后回来前暖阁真烧起来,她们谁都担待不起!
脚步声杂乱响起,门外瞬间空无一人!
就是现在!
唐薇早已准备好。她迅速用湿帕子包住手,冲到门边,从怀里(实则是从空间)掏出那三枚早已备好的铜钱。她蹲下身,透过门底下因岁月侵蚀而产生的一道细小缝隙,将三枚铜钱依次、快速地塞了出去!
铜钱很小,缝隙勉强能过。她凭借着【谛听】和对位置的精确感知,将铜钱准确地推到了门外廊下石板路的边缘,一个不易被注意到的石缝附近。做完这一切,她立刻退开,同时用早已准备好的一壶茶水,泼灭了那处小小的、可控的火源。
当嬷嬷带着人提着水桶仓皇赶来,踹开房门(她们找到了钥匙或是用了暴力)时,只见唐薇蜷缩在远离门口的角落,瑟瑟发抖,脸上带着烟熏的痕迹,而门边的地毯只湿了一小块,有些焦黑,火势已灭。
“姑……姑娘,你没事吧?”嬷嬷惊魂未定,看着一片狼藉的门口和受惊的唐薇,语气复杂。
“没……没事……”唐薇泫然欲泣,“我不小心碰倒了炭盆……吓死我了……”
一场小小的“意外”,有惊无险。嬷嬷检查了一下,发现损失不大,只是虚惊一场,虽然疑惑炭盆为何会倒在门口,但见唐薇吓得够呛,也不好多问,只当是她心神不宁所致。加上去取钥匙的嬷嬷也回来了(自然没找到,因为唐薇说的本就是模糊位置),一番混乱后,两人重新锁好门,加强了看守,但注意力多少被这场“意外”分散了些。
唐薇靠在榻上,心脏仍在狂跳。成功了!铜钱信号应该已经送出。只是不知道,那个“接应之人”能否在午时发现它。
接下来的时间格外难熬。每一刻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
午时终于到了。
她屏住呼吸,【谛听】能力发挥到极致,努力捕捉着西六宫方向可能传来的任何异动。然而,距离太远,慈宁宫内又人声嘈杂,她什么也听不到。
时间一点点流逝,午时一刻、午时二刻……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异常。
希望渐渐沉沦。是信号没被看到?还是那人出了意外?抑或是……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放弃时,傍晚时分,转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一名面生的小太监低着头,提着食盒,在绘春的陪同下来到了暖阁门外。绘春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皇上病情似乎没有好转,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阴云下。
“姑娘,该用膳了。”绘春示意嬷嬷开门。
小太监低着头,将食盒放在外间的桌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全程没有看唐薇一眼。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唐薇的【谛听】捕捉到了一声极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叩击声——三下,短促而有力,敲在门框上。
她的心猛地一跳!
是巧合?还是……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桌边,绘春正在为她布菜。目光扫过食盒,食盒很普通,但与平日不同的是,在食盒的提手内侧,似乎用某种黏土,歪歪扭扭地粘着一小块东西。
那东西很小,颜色与木质提手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唐薇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指尖飞快地掠过提手内侧,那块小东西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她的袖中。
触手微硬,带着点泥土气息。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默默用完这顿不知滋味的晚膳。
绘春收拾好碗筷,看了她一眼,语气缓和了些:“姑娘今日受惊了,早些歇息吧。皇上洪福齐天,定会无恙的。老佛爷心系皇上,只要姑娘安分守己,之前的事……或许会有转机。”
这话带着一丝安抚,但也仅是安抚。
唐薇温顺地点点头:“谢姐姐,我知道了。”
绘春带着食盒离开,房门再次落锁。
暖阁内重归寂静。唐薇立刻走到灯下,从袖中取出那小块东西。
那是一小块被捏扁的、干硬的泥巴。她小心地将其剥开,里面赫然包裹着一小卷极细的纸捻!
她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展开了纸捻,上面只有四个用眉笔写就的、蝇头小字:
“明晚子时,原地。”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信息。
但唐薇的心脏却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信号被接收了!接应之人给出了回应!
明晚子时,竹苑!她必须再去一次!
希望重新燃起,尽管前路依旧吉凶未卜,但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这滔天巨浪。
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捻凑到烛火前,看着它化为灰烬。
夜色渐深,紫禁城在皇帝病重的阴影下,显得格外沉寂和压抑。而唐薇知道,在这片沉寂之下,正有无数暗流在涌动。
她的生死逃亡,即将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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