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的手臂坚实有力,稳稳地支撑着唐薇大部分体重,让她几乎悬空的身体得以在崎岖黑暗的密道中艰难前行。腰侧和大腿的伤口随着每一步挪动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冷汗不断从额角滑落,混着密道中的潮气,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她咬紧牙关,将所有力气都用在了跟上“夜枭”的步伐上,连呻吟都压抑在喉咙深处。
这条通往宫外的密道,比之前经历的任何一条都更加漫长、曲折,地势也起伏不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为陈腐、甚至带着些许泥土腥气的味道,显示着他们正在远离宫廷建筑的地基,向着更原始的土层深处行进。
“夜枭”始终沉默,只是偶尔在遇到特别陡峭的坡坎或需要侧身通过的狭窄处时,会简短地提醒一句“小心”或是“低头”。他的呼吸平稳,脚步精准,仿佛对这条密道了如指掌。黑暗中,唐薇只能依靠他手臂传来的力道和自身【谛听】对前方路况的微弱感知,勉强维持着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唐薇感觉自己的体力即将耗尽,意识也开始因疼痛和失血而模糊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非灯火,而是……自然的、清冷的月光!
“快到出口了。”“夜枭”低声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但搀扶她的力道似乎更稳了些。
唐薇精神一振,强撑着抬起头。光亮越来越近,密道尽头是一扇伪装成岩石表面的厚重木门。“夜枭”在门边某处摸索片刻,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木门向内打开。
一股带着草木清香和夜晚凉意的空气瞬间涌入,驱散了密道中令人窒息的霉味。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照亮了门外一片荒草丛生、乱石堆积的坡地。远处,隐约可见北京城低矮的民居轮廓和更夫模糊的梆子声。
他们真的出来了!离开了那座吃人的紫禁城!
巨大的解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唐薇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夜枭”及时用力扶住了她。
“能坚持住吗?”他低头问,月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唐薇用力点头,声音因虚弱而细微:“可以……”
“夜枭”不再多言,半扶半抱着她,迅速穿过这片荒坡,融入京城外城错综复杂、阴影幢幢的胡同里。他的动作迅捷而隐蔽,专挑最阴暗、最无人经过的路径,如同真正的夜枭滑过寂静的夜空。
约莫一刻钟后,他在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门板甚至有些破旧的民宅后门停下。有节奏地叩击了数下木门。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在门缝后打量了一下,看到是“夜枭”,立刻将门完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粗布短打、面容朴实、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汉子。他看了一眼被“夜枭”搀扶着的、狼狈不堪的唐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什么也没问,只是侧身让开。
“夜枭”带着唐薇闪身而入,那汉子立刻将门闩好。
院内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整洁许多,是三合院的格局,正房和东西厢房都黑着灯,只有靠近院门的一间小耳房里透出些许微光。
“枭爷,这位是……”那汉子压低声音问道。
“自己人。”“夜枭”言简意赅,扶着唐薇径直走向那间亮着灯的小耳房,“准备热水,干净布巾,还有金疮药和干净的衣物。要快。”
“是!”那汉子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准备。
耳房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但收拾得十分干净。靠墙有一张窄小的土炕,铺着半旧的蓝布床单。“夜枭”将唐薇小心地扶到炕边坐下。
“这里是玄鸟卫在宫外最隐秘的据点之一,绝对安全。他是老姜,负责此处,信得过。”“夜枭”快速解释道,语气不容置疑。
唐薇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疲惫地点了点头。到了此刻,她才真正有了一种暂时脱离险境的实感,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虚弱和疼痛。
很快,老姜端来了热水、布巾和药箱,还有一套干净的粗布女装。“夜枭”示意他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对老姜道:“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靠近,老规矩。”
“明白。”老姜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唐薇和“夜枭”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夜枭”走到桌边,试了试水温,然后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浸湿、拧干,走到唐薇面前,递给她:“先擦把脸,清理一下身上的污迹。伤口……需要重新处理。”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但递过布巾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唐薇看着他递过来的、冒着温热湿气的布巾,又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污和血渍的双手和衣衫,脸上微微一热。她接过布巾,低声道:“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夜枭”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面向墙壁,背对着她。
唐薇知道他是在避嫌。她也不再犹豫,用温热的布巾仔细擦拭着脸颊、脖颈和手臂上的泥污与血痂。冰凉的皮肤接触到温水,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随后,她解开腰间和大腿处被血浸透的、粗糙的临时绷带,忍着羞赧和疼痛,小心地清理着伤口周围。
腰侧的伤口因为反复崩裂,显得有些狰狞。大腿内侧的划伤更是皮肉外翻,触目惊心。她咬着唇,用清水小心冲洗,额角因疼痛而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
“需要帮忙吗?”“夜枭”背对着她,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不……不用。”唐薇连忙拒绝,声音有些发颤。她强忍着不适,从药箱里找出金疮药粉,颤抖着手撒在伤口上。药粉接触伤口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她的抽气声,“夜枭”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下,但他终究没有回头。
好不容易上完药,她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将伤口包扎好,虽然手法笨拙,但总算完成了。然后,她迅速换上了那套粗布衣裙。衣服很旧,洗得发白,还带着皂角的清香,大小倒也勉强合身。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几乎虚脱,靠在炕沿上微微喘息。
“好了。”她轻声说。
“夜枭”这才转过身。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她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和换上的干净衣物,最后落在她依旧苍白但总算干净了些的脸上,眼神中的某种紧绷似乎缓和了些许。
“你先在这里休息。老姜会负责你的饮食和用药。”“夜枭”走到桌边,倒了一碗温水递给她,“我需要出去一趟,确认一些事情,安排后续。”
唐薇接过水碗,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渴的喉咙,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夜枭”:“你……要去多久?还会回来吗?”
她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夜枭”看着她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脆弱,沉默了一瞬,才道:“很快。这里是安全的,你安心养伤。”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承诺,但语气中的肯定让唐薇稍稍安心。
他走到门边,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却清晰:“记住,从现在起,你不是知画格格。你是陈薇,江南来的投亲女子,是我的远房表妹,因家乡遭灾前来投奔。无论谁问起,都是这个说法。”
陈薇……唐薇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新的名字。这意味着,她彻底告别了“知画”的身份,也告别了那座囚禁她许久的紫禁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解脱,是茫然,也有一丝对未来的不确定。
“我记住了。”她轻声应道。
“夜枭”不再多言,拉开门,身影迅速融入外面的夜色中,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房门被轻轻带上。
小耳房内,只剩下唐薇一人,和桌上那盏摇曳的油灯。
她靠在炕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市井的、遥远而模糊的声响——犬吠、更梆、甚至还有不知哪家孩童夜啼的声音……这一切,都与宫中那种死寂的、充满算计的宁静截然不同。
宫外的天地,广阔而陌生。
她抚摸着身上粗糙的布料,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带着药香的清凉刺痛。
父亲,女儿出来了。靠着您留下的路,和……您留下的人。
前路依旧未知,但至少,她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接下来的路,她要作为陈薇,一步一步,自己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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