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引路人的脚步轻盈如猫,在崎岖的山林间穿行,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他显然对这片地形了如指掌,专挑最隐蔽难行的路径,时而钻入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缝,时而沿着干涸的河床潜行。“夜枭”紧紧跟在后面,一手扶着伤势未愈的船夫,另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刃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阴影角落。陈薇咬牙跟在最后,肺部因急促的呼吸和寒冷的夜风而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不知翻过了几道山梁,穿过了多少片漆黑如墨的树林,就在陈薇感觉体力即将彻底耗尽时,前方的引路人终于在一处被浓密藤蔓完全覆盖的山壁前停了下来。
引路人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在藤蔓某处看似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紧接着,一阵极其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那厚重的藤蔓帷幕,竟如同门帘般,向一侧缓缓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湿土和淡淡草药气息的凉风从洞内涌出。
引路人侧身,对“夜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退到一旁,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不再有任何动作。
“夜枭”在洞口驻足片刻,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入洞内,又回头看了一眼来路,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对陈薇和船夫低声道:“跟紧我。”
他率先弯腰钻入洞中。陈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也紧随其后。船夫默不作声地跟在最后。
洞口初入极为狭窄,但前行不过十余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并非天然洞穴,而是一处被人为开凿、修缮过的巨大山腹空间。穹顶高悬,隐约可见人工斧凿的痕迹,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石头,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流通,并无憋闷之感,显然设有巧妙的通风系统。
最令人惊异的是,这山腹之中,竟然俨然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小型村落!沿着洞壁开凿出数十间石屋,有炊烟从某些石屋的烟囱状出口袅袅升起。中央是一片平整的空地,甚至还有一小畦种植着蔬菜的田圃,依靠着顶部不知如何引入的微弱天光和那些发光石头提供光照。一些穿着普通粗布衣服、但眼神精悍、步履沉稳的男女在空地或石屋间走动,看到他们这三个陌生人进来,只是投来平静的一瞥,并无多少惊讶之色,随即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这里就是青蚨的据点?一个隐藏在深山腹地的、自给自足的隐秘村落?
陈薇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几乎忘了疲惫和恐惧。这简直像是传说中的桃源秘境,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训练有素的纪律感。
一名穿着灰色长袍、面容清癯、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老者,从一间较大的石屋中缓步走出,迎向他们。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却如同深潭,在“夜枭”、陈薇和受伤的船夫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夜枭”脸上。
“一路辛苦。”老者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老朽是此间管事,姓莫。三位远来是客,且先安顿下来,治伤歇息。其他事情,稍后再议。”
他的态度客气而疏离,既表达了接纳,也划清了界限——这里提供庇护,但不过问来历,也不承诺更多。
“夜枭”抱了抱拳,没有多言:“有劳莫管事。”
莫管事点了点头,招来一名沉默的壮硕妇人,吩咐道:“带这三位客人去丙字七号院安顿,再请姜先生过来看看这位兄弟的伤势。”
那妇人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引路。
所谓的丙字七号院,是位于山洞边缘的一处独立小院,有三间并排的石屋,围着一方小小的天井,虽然简陋,却干净整洁,比之前的破庙砖窑不知强了多少倍。
妇人将他们引入院内,指了指房间,又放下一个装着热水和干净布巾的木桶,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不多时,一位背着药箱、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小老头(姜先生)走了进来,仔细检查了船夫的伤势,清洗、上药、重新包扎,动作麻利专业。他又看了看“夜枭”肩头的伤和陈薇身上那些被芦苇划出的细密伤口,留下了些内服外敷的药材,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也便告辞离去。
自始至终,无论是引路的妇人还是这位姜先生,都极少说话,态度客气而冷淡,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效率。
院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人。
船夫被安置在左侧的石屋休息,很快便因药力沉沉睡去。
“夜枭”和陈薇站在天井中,打量着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头顶是人工开凿的、散发着微光的穹顶,看不到真正的天空,让人有些压抑。
“这里……就是青蚨的巢穴?”陈薇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更像是一个中转站或者说安全屋。”“夜枭”目光扫过院外那些看似寻常、实则眼神锐利的村民,低声道,“青蚨组织庞大而隐秘,这样的据点恐怕不止一处。他们只认钱和信物,不问是非。我们在此,暂时安全,但绝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透露任何关于玄鸟令和血书的事情。”
陈薇点了点头。这短暂的安宁,是用未知的代价换来的,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覆盖在深渊之上的薄冰。
接下来的两日,他们便在这座被称为“青坞”的山腹村落中暂住下来。每日有固定的妇人送来简单却干净的食物和清水,姜先生也会按时来查看船夫的伤势。他们的活动范围被默许在丙字院和中央那片小空地,无人限制,也无人搭理。
陈薇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地恢复体力,观察着这个神秘的地方。她发现,这里的村民(或者说青蚨成员)似乎各有分工,有的负责耕种那点可怜的田圃,有的负责维护洞内的设施,有的则行色匆匆,从不同的洞口进出,带来或带走某些信息或物品。他们彼此之间交流很少,但行动间自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和秩序。
这里就像一台精密而冷漠的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各司其职,高效运转,不带多余的情感。
第三日傍晚,莫管事再次来到了丙字七号院。
“三位在此歇息得可好?”他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
“有劳管事费心,已无大碍。”“夜枭”沉声回应。
“那便好。”莫管事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纸卷,递给“夜枭”,“这是前往嘉兴府海宁县的路线图,以及沿途三处可供短暂歇脚的安全点标记。路线经过规划,可最大程度避开官道盘查和可能的眼线。”
“夜枭”接过纸卷,展开快速扫了一眼,地图绘制精细,标记清晰,绝非寻常人能提供。
“代价是什么?”“夜枭”直接问道,他知道青蚨从不做亏本生意。
莫管事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三位在此所见所闻,离开后需守口如瓶。”
“自然。”“夜枭”点头。
“第二,”莫管事又伸出一根手指,“他日若我青蚨有需,持令者需在不违背自身根本原则的前提下,无条件相助一次。”
这个条件有些模糊,但也留有余地。“夜枭”沉吟片刻,看了一眼陈薇,见她微微颔首,便道:“可。”
“第三,”莫管事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陈薇,“待这位姑娘抵达海宁,安顿下来之后,需替我们查阅一份陈氏宗族内部留存、但外人难见的古籍残卷,并将其中关于‘星陨之矿’的记载,誊录一份交予我们。”
陈薇心中猛地一跳!查阅陈氏宗族古籍?星陨之矿?青蚨怎么会知道陈家藏有这类书籍?又为何偏偏要找这个东西?父亲是否也与这“星陨之矿”有关?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夜枭”。
“夜枭”眉头紧锁,显然也觉得这个要求颇为蹊跷,涉及到了陈家的核心秘密。但他权衡利弊,知道此刻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可以。”他最终替陈薇应承下来,“但需在她确保自身绝对安全之后。”
“成交。”莫管事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答应,脸上笑容不变,将一枚触手冰凉、非金非木的黑色小令牌放在石桌上,“这是信物,抵达海宁后,自会有人凭此令与你们联系。明日寅时,会有人送你们从东侧密道离开。”
说完,他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院内,再次只剩下“夜枭”和陈薇,以及桌上那张路线图和那枚冰冷的黑色令牌。
青坞的迷雾似乎散去了一些,指明了前路,却也留下了更深的谜团。
“星陨之矿……”陈薇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探寻的渴望。
父亲,您留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棋局?连青蚨这等神秘组织,都牵涉其中?
前路的目标似乎更加清晰——海宁,陈家。但等待他们的,绝非仅仅是归乡的温情。
潘多拉的魔盒,正在被一步步打开。而他们,已然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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