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的到来,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细微却不容忽视的颤音。暖阁内,原本因常远山死讯而弥漫的绝望与惊惧,瞬间被一种新的、更为复杂的紧张感所取代。
绘春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惶然,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对唐薇低声道:“格格,晴格格来了,奴婢先去迎一迎。”
唐薇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晓。她需要这短暂的时间来调整状态。常远山的死带来的冲击是真实的,但此刻,她必须将这份恐惧压下去,以应对晴儿这位不速之客。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环佩叮当的轻响和一丝清雅的兰花香气。晴儿的声音如同春风拂柳,温柔地响起:“听闻妹妹身子不适,在这边静养,我便过来瞧瞧,可打扰妹妹休息了?”
绘春连忙回道:“晴格格说哪里话,您能来,我们格格高兴还来不及呢。”
帘栊轻动,晴儿的身影出现在内室门口。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装,外罩一件淡碧色比甲,妆容浅淡,眉眼间带着一贯的温婉与关切,手中还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
唐薇适时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声音虚弱:“晴……晴姐姐……”
“快别动,好生躺着。”晴儿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目光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细细扫过,那眼神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一切,“这才几日不见,妹妹怎就清减了这许多?可是那日受了太大的惊吓?”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同情与担忧。
“劳晴姐姐挂心……”唐薇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更显羸弱,“是奴才自己不争气,病体缠绵,倒让老佛爷和姐姐们费心了。”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晴儿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我带了盏冰糖燕窝来,最是温补安神,妹妹待会儿用一些。”
“谢晴姐姐。”唐薇低声道谢。
绘春奉上茶来,晴儿接过,并未立刻饮用,只是捧在手中,目光依旧落在唐薇身上,语气轻柔地仿佛在话家常:“那日在御花园,可真是凶险。妹妹如今可能记起些什么?哪怕是一星半点,或许也能帮着老佛爷查明真相,免得妹妹终日惶惶不安。”
开始了。试探开始了。
唐薇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茫然而痛苦的模样,轻轻摇头:“晴姐姐,我……我真的尽力去想了,可脑子里就像一团乱麻……只记得很黑,很怕,有人在追我……其他的,什么都模糊了……”她说着,眼中又泛起了水光,仿佛不堪重负。
晴儿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想不起来便不想了,身子要紧。只是……”她话锋微转,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引导,“我恍惚听底下人说,那夜景阳宫后院似乎也不太平静,像是闹了刺客?妹妹那夜……可曾听到或看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毕竟,御花园与景阳宫,相距并不算太远。”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看似关心,实则将御花园受惊与景阳宫刺客两件事巧妙地联系了起来,直指核心!
唐薇的心脏猛地一缩,袖中的手瞬间握紧。她抬起泪眼,茫然地看着晴儿:“景阳宫?刺客?我……我不知道……我那时光顾着害怕逃命,什么也顾不上……晴姐姐,难道……难道追我的人,和景阳宫的刺客有关联吗?”她适时地流露出更大的恐惧,仿佛被这个可能性吓到。
晴儿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只有纯粹的惊慌而无一丝心虚或闪烁,眼神微微一动,随即温言安抚道:“妹妹别瞎想,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许是巧合罢了。宫中守卫森严,那些宵小之辈定然早已伏法。”
她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状似无意地又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西三所的常公公,妹妹可还有印象?听闻他昨夜突发急症去了,真是世事无常。”她说着,目光似有似无地掠过唐薇的脸。
常远山!她果然也知道了!而且在此刻提起!
唐薇的呼吸几不可查地一滞。她用力掐了一下掌心,让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一丝惋惜:“常公公?他……他去了?怎么会……我在西三所时,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对我还算照料……真是可惜了……”她的惋惜带着一种出于礼貌的、并不深刻的悲伤,符合她与常远山并不熟稔的关系。
晴儿点了点头,叹道:“是啊,听说他无亲无故的,后事还是内务府帮着料理的。”她放下茶盏,目光重新变得温软,“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妹妹好生养着,若是闷了,或是缺什么,只管差人去告诉我。这宫里啊,有时候看似热闹,实则能说说贴心话的人,并不多。”
她这话语里,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示与……拉拢?
唐薇心中警铃大作。晴儿是太后心腹,她此刻的言行,究竟代表太后,还是她自己?亦或是,她背后还有别的势力?
“晴姐姐待我真好……”唐薇露出感激的神色,怯生生地道,“只是我如今这般模样,只怕会给姐姐添麻烦……”
“傻丫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晴儿笑了笑,站起身,“你歇着吧,我就不多打扰了。记得把燕窝喝了。”
“谢晴姐姐,我送送姐姐……”
“不必了,你好生躺着。”晴儿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带着那缕清雅的兰花香气,转身离去。
绘春将晴儿送出门外。
暖阁内,再次只剩下唐薇一人。
她缓缓躺回去,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回放着刚才与晴儿对话的每一个细节。
晴儿的试探,精准而犀利。她提到了景阳宫,提到了常远山,每一句都踩在关键点上。她的态度看似温和关切,实则步步为营。
她最后那句“能说说贴心话的人不多”,更像是一种隐晦的示好,或者说,是一种对“同类”的识别与招揽。
难道晴儿也察觉到了宫中潜藏的巨大危机?还是她本身,就属于某个试图在漩涡中自保或牟利的势力?
常远山的死,晴儿的探访……这一切都表明,她所处的环境,正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危险。
太后、新帝、鄂亲王、还有晴儿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她如同走在多条钢丝的交汇处,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她不能再仅仅满足于太后的“庇护”了。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弄清楚这宫中到底有多少股暗流,需要找到真正可以借力,或者至少可以相互利用的支点。
晴儿……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唐薇睁开眼,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
暗流激荡,危机四伏。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在这激流中,找到那条通往生路,或许……还能掀起惊涛骇浪的航道。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如履薄冰,也需要……更加大胆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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