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指》残篇的参悟并非一帆风顺。其蕴含的极致寂灭意境,与林青禾混沌之道中偏向生机演化的一面存在天然的冲突。他如同在走钢丝,需时刻把握混沌之中生灭平衡的微妙尺度,进展缓慢,却也让他对自身大道的理解更加深刻。
期间,青玄执事传来讯息,丹霞司的古丹复原项目因需要筹备几种极其稀有的辅药,暂时推迟。林青禾便也乐得清静,继续自己的修行。
然而,仙界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日,接引仙城上空,骤然响起了九声沉重而悠长的钟鸣!钟声仿佛自九天而来,蕴含着无上威严,瞬间传遍了仙城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透过身份玉碟,直接回荡在每一位在册仙人的心神深处!
“仙庭征召令!”
无数修士从洞府、从店铺、从各处飞身而出,仰头望天,脸上皆露出凝重之色。
只见高天之上,云层翻涌,凝聚成一行巨大的、散发着金光的仙文:
“域外战场告急!兹令,南瞻部洲境内,所有玄仙境及以上修士,于三月内,至各自所属仙城‘点将台’报到,听候调遣!真仙境修士,依自愿原则,可报名参与后勤、辅战任务。违令者,削除仙籍,以叛界论处!”
仙文下方,还有更详细的规则说明,包括征召范围、报到时限、基本待遇以及战功计算方式等等。
整个接引仙城,瞬间哗然!
“是最高级别的征召令!玄仙必须参战!” “域外战场竟然吃紧到如此地步了吗?” “完了,这下躲不掉了……” “战功奖励倒是丰厚,若能活着回来……”
议论声、惊呼声、叹息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紧张、压抑,甚至带着一丝恐慌的气氛。
林青禾站在洞府外,仰望着那金色的征召仙文,目光沉静。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青玄执事之前的提醒言犹在耳,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且是以这种强制性的方式。
玄仙境,在仙界已算中坚力量,此次被悉数征调,可见域外战场的局势确实不容乐观。
他摸了摸腰间的身份玉碟,能感觉到其中多了一道无形的烙印,那是征召标记,无法抹除,直至完成任务或战死。
“域外战场……”他低声自语,眼中并无畏惧,反而隐隐有一丝期待。危机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机遇。那片与混沌接壤的残酷之地,或许正是磨砺他混沌之道、寻找更快提升途径的最佳场所。而且,战功可以兑换仙庭宝库中的珍稀资源,那里面,说不定就有能加速培育先天灵根之种,或者适合他修炼的高阶仙法。
他回到洞府,开始为出征做准备。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处理那十一枚先天灵根之种和随身空间。随着他修为提升至玄仙,并不断以混沌仙元与功德愿力滋养,那方得自下界、与混沌青莲息息相关的随身空间,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空间的范围扩大了十倍不止,边缘弥漫着浓郁的混沌气流,中心区域,土地不再是虚无,而是化作了蕴含着一丝混沌本源的息壤,一条由精纯仙灵之气与生机凝聚的溪流潺潺流淌。天空之中,甚至隐隐有日月星辰的虚影沉浮,虽然模糊,却已初具世界雏形。
这方空间,已然不再是简单的储物之地,更像是一个正在缓慢成长的、独属于他的混沌雏形世界。
林青禾心念一动,身形消失在洞府,出现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中。感受着空间内那与自己同源共生的亲切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取出那十一枚被晶石封印的先天灵根之种。随着他指尖混沌之气的牵引,晶石封印逐一消融。刹那间,十一股强弱不一、却同样古老而精纯的先天本源气息爆发开来,引得整个空间都微微震颤!
那紫金虬龙种子发出欢快的嗡鸣,主动飞向空间中央的息壤,根系扎下,瞬间与这片混沌本源之地建立了联系,表面的云纹光华大放! 那细沙般的星辉种子则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天空那模糊的星辰虚影之中,使得那片星域似乎凝实了一丝。 那形如婴儿的种子,则漂浮在生机溪流之上,贪婪地吸收着溪水中蕴含的生机与混沌气息,生命波动愈发强劲……
其余种子也各寻其位,或是扎根息壤,或是依附于空间边缘的混沌气流。
就在所有种子都与这方混沌空间建立起联系的刹那——
“轰!”
整个空间剧烈一震!边缘的混沌气流疯狂翻涌,向外扩张!中心的息壤面积再次扩大,那条生机溪流也变得更加宽广,甚至开始分出支流!天空中的日月星辰虚影也清晰了不少!
空间的成长速度,陡然加快了数倍!并且,一种更加完整、更加稳固的世界法则韵味,开始在这片小天地中弥漫开来。那十一枚先天灵根之种,仿佛成为了支撑这片雏形世界的第一批“天柱”,它们的生机与道韵,与混沌空间的本源相辅相成,共同演化!
林青禾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方空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甚至能隐约调动一丝空间本身的力量。他心中明悟,培育这些先天灵根,不仅是为了得到未来的神物,更是加速自身这方本源世界成长的关键!
他将最重要的物品,包括《太初丹经》玉简、得自药园的核心珍稀仙药、以及大部分仙晶,都移入了这片混沌空间深处妥善保存。这里,比任何储物法器都要安全。
接着,他检查自身装备。青禾刀需进一步温养祭炼;丹药要准备充足;符箓、阵盘等辅助物品也要备齐。
他还去了一趟多宝阁,将身上部分用不上的材料兑换成了仙晶,又采购了一批物资。
就在他忙碌准备之时,身份玉碟收到了青玄执事的传讯,邀请他加入丹霞司的辅助队伍。
林青禾略一思索,便婉拒了。他追求的是在生死边缘突破极限,而非安稳度日。青玄执事似乎早有所料,叹道:“我便知你会如此选择。既然如此,道友万事小心。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保命为上。我已打点过点将台的熟人,会将你分配至一个实力较强的战斗序列。我们战场再会!”
“多谢道兄!战场再会!”
接下来的日子,接引仙城变得异常忙碌和肃杀。
林青禾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他将洞府彻底封闭,开启了最强防护。
三月期限将至,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居住了不短时间的洞府,心神与体内那方正在加速成长的混沌空间微微共鸣,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油然而生。
他毅然转身,化作一道青色遁光,朝着城中心的“点将台”飞去。
点将台是一座巨大的悬浮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数以千计的玄仙修士在此集结。仙庭的执法仙官在空中穿梭,核对身份,分发着制式的身份铭牌和基础物资。
林青禾按照指引,找到了自己被分配到的队伍——“南瞻第七军团,第三先锋营”。让他略微有些意外的是,在这个营地的名单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雷震。而负责接待登记的一名仙官,在核实他身份时,眼神似乎有些异样,态度也略显冷淡。
林青禾心中明了,这恐怕就是那位萧战千夫长暗中使的绊子了。将他分配到战斗最激烈、伤亡率最高的先锋营,想必是希望他早点“战死沙场”。
他面色平静地接过代表先锋营士兵的黑色身份铭牌和一份简陋的战场须知,走到一旁等候。
看着周围那些或紧张、或兴奋、或麻木的陌生面孔,感受着那越来越浓烈的肃杀之气,林青禾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铭牌。
域外战场,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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