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昊调了三百精锐交给波才,专门护送陈延宗的商队。临行前,他拍了拍波才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老波,这趟活儿可别搞砸了。酬金倒是其次,关键是商队里有咱们急需的生铁——没这批货,咱们的刀枪箭矢可都造不出来了。”
波才咧嘴一笑,拳头在胸甲上重重一捶:“大人放心,除非是我死了,否则一根铁钉都少不了!”
目送队伍离开后,林昊回到县衙,往椅子上一瘫,揉着太阳穴直叹气。
“人手是真不够啊……”他掰着手指头数,“马元义天天被政务压得喘不过气,周仓得盯着学堂那边,现在连波才都派出去了……我这儿居然连个能用的替补都没有?”
他盯着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一阵头大。
“要是在现代,直接发个招聘广告就完事了……要不然就凭借颍川这个地方,在三国期间诞生出了多少谋士和鬼才,荀家的荀彧、荀攸;陈家的陈群;钟家的钟繇;跟别提还有郭嘉,戏志才等,哪个不是顶级谋士?但就我这‘黄巾’的身份,谁肯来啊?”
想到这儿,他更烦躁了。黑云岭的山贼得剿,军队装备得升级,明年春耕要安排,商业得发展,内政体系也得完善……事情多得能把他活埋。
“算了,今天先摆烂!”林昊把竹简一推,直接起身开溜,“明天再说!”
林昊离开县衙,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比起他刚来时的冷清,如今的阳翟县已经热闹了许多。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往来如织,脸上不再是战乱时的麻木,而是带着安稳的笑意。
作为城里济世堂的医师,这一年经他手治愈过的人不计其数。所以林昊这张脸几乎无人不识,一路上,不断有人热情地向他问好,卖烧饼的大娘硬塞给他两个刚出炉的饼子,酒肆的掌柜远远就招呼着要请他喝一杯。
就这么说吧,在这座城里吃饭,他怕是永远不用掏钱了。
路过一间茶楼时,里面传来悠扬的唱腔。最近城里来了个戏班子,似乎正在演一出新戏。林昊一时兴起,迈步走了进去。
茶楼里座无虚席,他好不容易在角落寻了个空位坐下。台上正演着一出“忠义两难全”的戏码,主角在家族大义和个人情义间挣扎,引得台下观众唏嘘不已。
正听得入神,茶楼小厮满脸歉意地凑过来:“林医师,实在对不住,今日客满,您这儿还有个空位,不知可否让这位客人在这跟您一桌?”
林昊抬眼看去,对方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身素净长衫,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又不失少年人的灵动。他点点头:“无妨,请坐。”
少年落座,冲他微微一笑:“没想到竟能与大名鼎鼎的林医师同桌听戏,真是缘分。”
林昊礼貌性地笑了笑,并未多言,只是继续看戏。
少年也不介意,自顾自地斟了杯茶,轻声道:“在下郭嘉,字奉孝。”
“噗——!”
林昊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硬生生憋住,呛得连连咳嗽。
郭嘉?!
他刚刚还在县衙里感慨“荀彧、荀攸、郭嘉都不能为我所用”,结果出门喝个茶就撞上正主了?!
等等……历史上郭嘉确实是颍川阳翟人,而且……他偷偷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少年——稚气未脱,却已能看出眉宇间的聪慧与自信。
这特么是捡到宝了啊!
林昊瞬间坐直了身子,脸上的散漫一扫而空,眼神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大脑飞速运转——
该怎么忽悠……啊不,招揽这位未来的鬼才谋士?
林昊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眼角余光却忍不住打量身旁的少年。
——这可是郭嘉啊!未来曹操帐下的鬼才谋士,算无遗策的郭奉孝!
可问题是……现在的郭嘉,怎么看都只是个半大孩子。虽然汉末乱世确实不乏少年英才,比如十二岁拜相的甘罗,但眼前这位……真的已经崭露头角了吗?
得试探一下。
林昊放下茶盏,故作随意地问道:“小兄弟也喜欢听戏?”
郭嘉眼睛仍盯着台上,闻言笑了笑:“这出《赵氏孤儿》演得不错,只是……”他顿了顿,“程婴舍子救孤,看似忠义无双,可若细想,他连亲生骨肉都能牺牲,这般人物,当真值得托付吗?”
林昊眉梢一挑——有意思。
这问题角度刁钻,完全不像个孩童能想到的。于是顺势追问:“那依你之见?”
郭嘉托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成大事者,固然需有狠绝之心。但若连人伦之情都能轻易割舍,这样的‘忠义’,不过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借口罢了。”
林昊心头一震。
这特么是十二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他忽然想起历史上郭嘉“十岁能诵兵书,十二岁通晓天下大势”的记载,顿时来了兴致。
“小兄弟见解独到。”林昊故意叹了口气,“可惜如今这世道,若能多几个你这般清醒的人,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田地了——官兵肆虐,豪强割据,百姓苦不堪言啊。”
郭嘉转头看他,目光清澈却深不见底:“林医师似乎对天下大势很关心?”
上钩了。
林昊露出苦笑:“行医救人,终究治标不治本。这乱世……需要一剂猛药啊。”
郭嘉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林昊莫名想到看到猎物的小狐狸:“那林医师觉得,什么样的‘猛药’,才能治这乱世呢?”
空气瞬间安静。
茶楼里人声嘈杂,台上的戏子正唱到高潮处,满座宾客或唏嘘或喝彩,却无人注意到角落这一桌的暗流涌动。
林昊指尖轻轻敲击着茶盏,目光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过分早慧的少年。
——郭嘉在试探他。
这个认知让他既兴奋又警惕。
“猛药么……”林昊故意拖长了音调,忽然话锋一转,“小兄弟可知道,医家用药,讲究‘君臣佐使’?”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愿闻其详。”
“君药治主症,臣药辅君药。”林昊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了个圈,“就像这阳翟,若要治乱,光靠仁政不够,还得有刀兵镇守。”
水迹在木纹上晕开,恰似一方小小的疆域图。
郭嘉盯着那渐渐蒸发的水痕,忽然轻笑:“林医师这话,倒像是位将军说的。”
这小子太敏锐了!
林昊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何以见得?”
“寻常医者论药,必言‘调和阴阳’。”郭嘉慢条斯理地斟茶,“可林医师开口就是‘君臣佐使’,闭口谈‘刀兵镇守’……”他抬眸,眼底似有星芒闪动,“这般格局,不像悬壶济世,倒像……”
“像什么?”
“像在下一盘大棋。”
茶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昊忽然笑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郭小兄弟,你觉得这天下大势,将来会如何?”
这是个危险的问题。
郭嘉却浑不在意,指尖蘸茶,在案上画了三条线:“汉室微弱,各地诸侯阳奉阴违,这乱世开启就差了一根导火索·····”他点着最粗的那条线,望向林昊:“依我看,未来能成事的,必是能聚拢寒门英才之人。”
这话简直像道闪电劈进林昊脑海——历史上曹操正是以“唯才是举”闻名!
“寒门?”林昊故意反问,“如今世家大族把持朝政,寒门子弟哪有出头之日?”
“所以才要变天啊。”郭嘉笑得人畜无害,话却石破天惊,“就像林医师说的——该用猛药了。”
台上突然锣鼓喧天,戏已演到程婴献子的高潮。在一片喝彩声中,林昊缓缓靠回椅背。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骨子里藏着何等惊人的锋芒。
这哪是什么孩童——分明是头幼虎!
“奉孝。”林昊第一次喊他的字,“明日午时,我在济世堂坐诊。”他放下几枚五铢钱,“若是有空,不妨来聊聊……更猛的药方。”
起身时,他听见身后少年轻声笑道:“那得看林医师,敢不敢开这剂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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