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防司总部为他们安排的休息区内,气氛在激烈的战斗结束后,首次染上了一种与过往平凡生活连接的微妙感。五人围坐在客厅,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显示着沧澜大学教务系统的界面,以及一封由李振华将军亲自草拟、准备发送给校方的“特殊情况说明函”初稿。
“所以……我们这算是……无限期休学了?”王庞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古怪,拿起一包高能营养棒撕开,嚼得嘎嘣响。他瞄了一眼窗外——那里是模拟的自然风光,而非真实的校园草坪。
“是‘因参与国家级重点科研项目,需长期离校实践’。”叶繁花清冷地纠正道,她端着一杯热水,姿态依旧优雅,仿佛讨论的只是某个普通的实习项目,而非决定命运的抉择。“李将军的建议是目前最稳妥的处理方式。既能保全我们的学籍,也能为我们的长期‘失踪’提供一个合理解释,避免家人和校方不必要的担忧和调查。”
百合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我昨晚还梦到在医学院的实验室里做细胞培养……没想到再次想起,竟然感觉那么遥远。”她负责的校医院志愿者工作,那些需要帮助的同学的面孔,此刻清晰又模糊。
尚青推了推眼镜,他的智能眼镜镜片上正分屏显示着遗迹能量回路图和校园论坛(已被屏蔽敏感内容)的界面,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理性:“从概率学和效率最大化角度,返回校园完成常规学业,在当下已不具备任何优先级。我们的知识获取速度和在遗迹、实战中的成长,远超大学课程。情感上的些许留恋,不应影响理性决策。”
他的话很直白,却也道出了事实。他们走过的路,早已超越了象牙塔的范畴。
江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友。他理解王庞对热闹校园生活的不舍,理解百合对救死扶伤本职的牵挂,也明白叶繁花和尚青基于各自背景和性格的冷静分析。他自己呢?那个在课堂上第一次接收到“低语”的国防生,如今肩膀上扛着的,是关乎整个文明存续的重担。
“我们回不去了。”江辰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至少,在解决‘潜伏者’的威胁之前,回不去了。”
他指向全息投影上那份说明函:“这不是借口,这是事实。我们正在参与的,是比任何学术课题都更真实、更残酷,也更重要万倍的‘项目’——生存。”
“我知道这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容易。”他看向百合,“放弃熟悉的轨迹,承担未知的风险。但我们拥有的力量,我们接触到的真相,注定我们无法再置身事外。南极之行不是一次简单的探险,它是我们命运的转折点。”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至于学校那边,李将军会以最高保密层级与校长和少数核心负责人沟通,确保我们的学籍和档案被妥善‘冻结’。等一切结束后……如果还有机会,或许我们能以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回去看看。”
王庞把最后一口营养棒塞进嘴里,用力咽下,拍了拍肚子:“嗨,我就是随口一说。比起在课堂上听老头念经,当然是跟着辰哥你在外面打外星人更带劲!就是有点想念学校后街那家火锅了……”
叶繁花微微颔首:“我同意江辰的决定。家族那边,我会自行沟通。”对她而言,参与这等关乎文明存续的大事,远比按部就班完成学业更能体现叶家的价值和责任。
百合也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嗯,我明白。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些需要帮助的同学。不过,如果能阻止‘收割者’,那将是更大范围的治愈和拯救。”
尚青直接关闭了校园论坛的界面:“无异议。现实位面的问题优先级更高。”
意见迅速统一。过去的生活如同退潮般远去,星海与战火构成的征途,已成为他们唯一且必须前行的道路。
江辰操作权限令牌,确认了李振华将军可以发送那封说明函。做完这一切,他感觉仿佛卸下了一个无形的包袱,目光变得更加专注。
“好了,凡尘琐事已了。”他站起身,体内“晶体之种”似乎也因这彻底的心念通达而更加莹润,“休息时间还剩七小时十二分。然后,我们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下一阶段的任务了——”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
“第一,协助星防司,完成新一代‘裁决之矛’的最终整合与测试。”
“第二,构建‘动态锁定网络’。”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压低了声音,仅在团队内部链接中响起,“全力调查‘钥匙’的真相。”
短暂的沉默后,王庞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得令!胖子我先去补充点能量,七小时后准时集合!”
叶繁花闭上眼,开始进入深度冥想,恢复精神力。百合也开始调理自身的生命灵能。尚青则再次沉浸到数据分析中。
江辰走到房间的观测窗前,看着外面模拟出的、熟悉又陌生的蔚蓝色星球。
校园、课堂、火锅、后街……这些构成了他前二十年的平凡世界。而如今,他的世界是冰冷的遗迹、是燃烧的星空、是亟待破解的远古谜团和迫在眉睫的星际战争。
他握了握新生的左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撼动规则的力量。
“再见,沧澜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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