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刚刚刺破天际,冷宫外的景象便足以让任何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都目瞪口呆。
昨日还只是零星跪拜的朝臣,此刻已被黑压压的人潮所取代,从宫门一直延伸到朱雀大街的尽头。
这些人身份各异,有抱着书卷、眼神狂热的年轻学子,有背着画板、神情激动的画匠,甚至还有扛着戏箱、满脸期待的戏班班主。
他们口中呼喊的不再是“九千岁”,而是一个更为亲切又充满敬畏的称呼——“九爷”。
“求九爷赐下一字真言,学生愿以毕生所学,为九爷立传!”
“九爷,小老儿是说书的,听闻您一言可令天地变色,只求您老人家随便说个话本的开头,小老儿定能将其传遍四海!”
鼎沸的人声中,一道清脆的竹板声格外响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京城第一名角儿楚南衣,正站在一辆马车的顶上,眉飞色舞地唱着新编的段子:“昨日蝌蚪文中游,今朝化龙上青楼!一句蝌蚪变金莲,半块饼渣成圣篇!都说圣人言难懂,哪知九爷话通天!”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就连街角那个卖糖葫芦的老汉,也扯着嗓子吆喝起来,他的叫卖词改了:“九爷同款芝-麻-糕!刚出炉的芝麻糕!吃了九爷同款芝麻糕,保你儿子考上秀才,闺女嫁个好郎君!”
冷宫院内,苏婉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漂亮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
“爷,您听听外面!这、这都快成庙会了!再这么下去,您连安稳觉都睡不了了!”
院中的凉椅上,谭浩正四仰八叉地躺着,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上,优哉游哉地抠着脚,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急匆匆地从月亮门外闪了进来,正是林诗雅。
她的脸色异常凝重,快步走到谭浩身边,压低声音道:“谭浩,出大事了。星辰仙宗即将派遣‘文道巡察使’降临凡间,名义上是嘉奖你这位新晋文魁,但我的线人传来密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审查你是否窃取了上界的文运!”
谭浩抠脚的动作一顿,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关我啥事?那什么文魁,我又没申请过,他们爱给谁给谁。”
林诗雅被他这副态度气得直跺脚:“这不是你申不申请的问题!你的‘蝌蚪文’直接撼动了文道根基,上界那些老顽固视此为异端邪说,他们是来问罪的!”
话音未落,谭浩身侧那支一直静静悬浮的文曲笔灵忽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轻颤。
嗡的一声,笔尖在地面上投射出一行紫色的光影,字迹清晰,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上界将借‘正统’之名,抹除‘非典之文’。”
谭浩终于坐直了身子,他皱着眉头,把手上的死皮弹掉,一脸莫名其妙地嘟囔:“他们是不是有病?我说句话,写个字,还得找他们审批?吃饱了撑的。”
与此同时,皇城深处的藏书楼顶层。
须发皆白的老子虚,正用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一本古籍上新浮现出的紫色书页。
那正是谭浩的“蝌蚪文”所化的天地异象。
他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长声叹息道:“文贵流通,忌在垄断。千百年来,‘道’被圣人高高供起,百姓只能仰望,却不得亲近。谭浩此举,看似胡闹,实则是……把‘道’还给了天下苍生啊!”
激动之下,老子虚抓起桌上的毛笔,饱蘸浓墨,便想效仿古圣,立下新的规章。
他提笔在一方白绢上写下三个大字——《放言令》。
可就在他准备写下具体条文时,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凭空出现,那方白绢“嗤啦”一声,瞬间被撕成了漫天碎片!
天机不容!
这片天地的旧规则,不允许“非圣所出”的文字来定义新的秩序!
老子虚颓然坐倒,满脸悲凉。
就在纸屑纷飞之际,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窗外悠悠传来,清晰地响在老子虚耳边:“老头,既然天不让写,那我就说个条件吧。”
老子虚猛然抬头,只见谭浩不知何时已踱步进入藏书楼,他旁若无人地走到楼阁中央的蒲团上一屁股坐下,顺手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地嗑了起来。
“以后呢,谁爱写什么就写什么,爱唱什么就唱什么,爱画什么就画什么。”谭浩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让整个藏书楼内所有古籍的微光都为之一静。
“不准因为别人‘没文化’,就笑话他写的打油诗。不准因为自己‘读过书’,就瞧不起人家唱的俚语小调。谁要是再敢搞什么‘只有圣人才能定义道’,‘凡夫俗子不得妄言’那一套……”
他嗑瓜子的动作停下,缓缓抬起眼,那双总是睡不醒的眸子里,此刻却闪过一丝让天地都为之悸动的锋芒,语气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那我就让他的笔,一辈子写不出一个像样的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直悬浮在他身侧的文曲笔灵,猛地冲天而起,紫光暴涨,如一道贯穿天地的神罚之矛,直冲云霄!
藏书楼内,亿万书页无风自动,哗哗作响,每一张书页上,竟同时浮现出三行烙印般的小字:
言可自由,文由心生。
禁言者,笔枯。
一股前所未有的、蛮横霸道的全新“言论律”,在谭浩一言之下,被强行植入了这方天地的规则之中!
当夜,大楚王朝境内,所有试图焚毁“俗文俚语”的书院,其主梁之上,都在月光下自动深刻出一个血红的“愚”字,深入木髓,无法磨灭。
各地州府,所有执笔写下公文,意图打压异见、钳制言论的学政官员,都惊恐地发现,自己手中的毛笔,无论如何饱蘸墨汁,落笔之时,笔尖都会瞬间干涸,墨汁化为飞灰。
藏书楼顶,老子虚仰望漫天星辰,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千年锁链……千年文道枷锁……终于……终于断了一环!”
而始作俑者谭浩,此刻早已回到冷宫,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梦中,他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含糊不清地喃喃道:“这下总该清净了吧……”
他不知道,就在他沉入梦乡的这一刻,在凡人无法企及的遥远神界残墟之中,一尊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的创世意志,其巨大的掌心上,一枚古老的印记正剧烈燃烧,化作一行滚烫的神谕:
“终极协议预载:凡其所允,皆为文明。”
这一夜,京城前所未有地安静。
往日的喧嚣与浮躁,都被一种奇妙的、充满期待的静谧所取代。
无数人辗转反侧,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他们的脑海中都盘旋着那句“言可自由,文由心生”。
这八个字像一颗种子,落入了沉寂千年的心田。
没有人知道,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这颗种子将会破土而出,开出怎样一朵前所未闻、惊世骇俗的花。
而黎明之后,这座古老的京城,将第一次听到真正属于凡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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