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别逼我动手,我只是想喝口汤
三日后的京城,风声鹤唳。
一道身影,如同一柄饱经风霜的战刀,自朱雀门笔直插入帝都的心脏。
他背负着一柄断裂的阔刃刀,裸露的脚踝上,层层叠叠的绷带早已被暗红的血迹浸透,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浅淡而又触目惊心的印记。
此人,石破天。北境戍边三十载,人称“活阎王”的百战老兵。
他入京的消息,早已如惊雷般在军中炸响。
自踏入京畿范围,他未曾绕过任何一座军营,而是以最直接的方式,一人一刀,闯了过去。
从游击将军到禁军副统领,十六位成名已久军中悍将,或被一招击溃,或被其悍不畏死的气势所慑,竟无一人能阻他前行半步。
整个京城的军武体系,被这个独行的老兵硬生生凿穿了一个窟窿。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面圣鸣冤,或是挟武犯禁,然而,石破天的目标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径直走到了皇城最偏僻、最被人遗忘的角落——冷宫。
在无数双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石破天没有叫嚣,没有闯门,只是在冷宫那扇斑驳的朱漆大门外,缓缓盘膝而坐。
他解下背后的断刀,双手握住刀柄,猛地向下一插!
“铛!”
刀尖没入坚硬的石板,刀刃却朝向自己,刀柄朝向宫门。
围观的军士们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边军之中,唯有面对自己所敬仰的、无法战胜的统帅时,才会行使的最高礼节——败者献刀!
他甚至还没见到人,就已自认败者。他挑战的,究竟是谁?
消息传开,整个京城为之哗然。
人们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名字——九皇子,谭浩。
那个仅凭一颗西瓜,便让十万大军偃旗息鼓的“懒人”。
石破天就那样坐着,如同一尊风化的石像,从白日到黄昏,再到深夜。
任凭夜露打湿衣衫,任凭腿上的伤口再次崩裂,他纹丝不动,仿佛要将自己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翌日清晨,苏婉儿端着水盆,一开门就被门口的人影吓得魂飞魄散,水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看清那人浑身浴血、气息却沉稳如山的样子,连滚带爬地跑回屋内,用力摇晃着还在睡梦中的谭浩。
“九爷!九爷!不好了!门口……门口有个浑身是伤的大叔,跪……不,是坐了一夜了!他说……他说要给您当马前卒!”
谭浩被她晃得七荤八素,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门外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了三分。
晨曦微光下,石破天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与决绝。
他额上的皱纹深得像是刀刻的痕迹,嘴唇干裂,唯独一双眼睛,在看到谭浩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如同濒死的鹰隼看到了天空。
谭浩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走上前,蹲下身子,与石破天平视。
他没问“你是谁”,也没问“你来干什么”,而是用一种极其朴实的语气问道:“你图啥?”
石破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我……叫石破天。我从十二岁开始握刀,在边关打了三十年仗。我杀了三百四十二个敌人,身上有二十七道伤疤。我一直以为,这世间的道理,就在刀刃上。谁的刀快,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他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与迷茫:“可您……您用一颗瓜,就让十万虎狼之师心甘情愿地放下了武器。我想了一天一夜,想不明白。后来我才懂,我打了三十年,只是在分胜负,定生死。而您,却是在定是非。”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谭浩:“殿下,我想知道,那种‘不用打就能赢’的日子,那种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该打’的道理……它是不是真的存在?”
谭浩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将一生都奉献给杀戮,如今却跑来向他询问和平的老兵,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有回答那个宏大的问题,只是站起身,转身回了屋。
片刻后,他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出来,碗里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豆汤,还冒着丝丝甜气。
“喏,大热天的,先喝了润润嗓子。”
石破天愣住了。
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或是被考验,或是被训诫,或是被直接拒绝,却唯独没想过,对方会递给他一碗汤。
他那双握刀三十年、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微微颤抖起来。
他双手接过那只粗瓷大碗,碗的温度透过掌心,一直暖到心里。
他仰起头,一口气将整碗绿豆汤饮尽。
汤很普通,没有任何灵丹妙药的功效,甚至有些烫嘴。
可当最后一滴汤汁滑入喉咙,石破天的眼眶,却猛地红了。
两行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滑落。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自从他成为军中小有名气的“杀人机器”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敬畏、恐惧或是利用。
将军赏他金银,同袍敬他烈酒,敌人畏他如虎。
可从来……从来没有人,在他浑身是伤、疲惫不堪的时候,递给他一碗不为犒赏、不为收买、只为解渴的汤。
在这一刻,他不是“活阎王”石破天,不是一件无坚不摧的兵器,他只是一个口渴了、需要喝水的人。
“噗通!”石破天猛地双膝跪地,这个动作牵动了腿伤,剧痛让他面色一白,但他毫不在意。
他反手抽出腰间用以割肉剔骨的短匕,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左臂猛地一划!
“刺啦!”
坚韧的牛皮护甲应声而断,连带着一片衣袖被他硬生生斩了下来,露出了钢铁般的手臂。
他将断裂的护甲掷于地上,以头抢地,沉声道:“从今往后,石破天此身,不再为功名权柄而战!只为护殿下这一碗汤的安宁!”
这一幕,被远处高楼上的陆九渊看得一清二楚。
这位当代大儒、兵法大家,手中的笔激动得微微颤抖。
他摊开写了十年的《无争胜论》手稿,在最后一页,蘸墨疾书:
“昔有帝王以兵戈征服天下,今有闲人以安宁慑服万夫。非其不愿争,实乃天下可争之物,在其眼中,不过如蝼蚁爬于沙盘,微不足道。故,兵道之极,不在胜败,而在使人不愿再战,心悦诚服。”
写罢,他掷笔于地,合书仰天,长叹一声,眼中既有顿悟的狂喜,也有一丝英雄迟暮的释然。
夜幕降临。
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了。
京城九大城门的守将,仿佛事先约定好了一般,竟在同一时刻,自发地卸下了身上的甲胄,将佩戴多年的兵器带到冷宫门前,一件件、一柄柄,整齐地堆放在石破天献上的那柄断刀旁。
长枪、朴刀、弓弩、盾牌……越来越多的兵器汇聚而来,在月光下堆成了一座沉默的小山,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没有喧哗,没有口号,只有一件件兵器放下时的沉闷声响。
这座由兵器组成的“息兵台”,无声地宣告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意志。
高高的宫墙上,林诗雅一身白衣,临风而立。
她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全新的天地法则——“和平律”,正在以冷宫为中心,悄然成型。
它不依靠任何强大的封印,也不凭借足以毁灭一切的威慑,而是源自于成千上万个灵魂深处,最朴素的渴望——“我们,不想再打了。”
她的目光穿透宫墙,望向屋内那个正翘着二郎腿,一边抠脚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话本的懒散身影,清冷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呢喃:“或许……真正的神明,从来都不在乎谁输谁赢,谁是谁非。祂在乎的,只是谁能让更多的人,好好吃饭,安稳睡觉。”
与此同时,遥远得无法用距离衡量的灵界,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青铜古殿内,负责监视人间的青鸾使,面前的水镜骤然破碎!
一道猩红刺目的警报符文疯狂闪烁,发出凄厉的尖啸。
青鸾使脸色剧变,用颤抖的声音向殿宇深处发出来自灵魂的警报:“紧急警报!代号‘懒神’的目标已开始自发构建‘非战秩序’!其存在本身,正在侵蚀万界争斗的根基法则!建议……建议立即启动‘封神计划’最终阶段——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其完全觉醒!”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息兵”盛况所带来的安宁与震撼之中。
冷宫门前的兵器山在月光下泛着清辉,仿佛一座和平的丰碑。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场来自更高维度的风暴,已然锁定了这座小小的院落。
这史无前例的寂静,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令人窒息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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