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铜钟敲过卯时三刻,晨雾尚未散尽,嬴政已立于渭水北岸的阅兵台。冰冷的石质台面透过龙靴传来寒意,却丝毫未减他眼中的炽热。台下的十万秦军列成五个方正的军阵,玄色的甲胄在晨光下泛着冷铁光泽,如同一片沉默的黑森林。阵前的旌旗无风自动 —— 青龙旗绣着张牙舞爪的青色巨龙,鳞爪间似有电光流转;白虎旗绘着獠牙外露的白色猛虎,眈眈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云层;朱雀旗燃着振翅欲飞的赤色神鸟,羽尾的火焰纹路在风中似要跳跃起来;玄武旗刻着龟蛇交缠的黑色图腾,沉稳中透着一股坚韧;麒麟旗则以金线绣出独角瑞兽,在朝阳下闪着尊贵的光芒。五旗中央,一面巨大的 “秦” 字王旗直插云霄,旗面猎猎作响,似在向天地宣告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陛下,五军团冬训成果核验完毕。” 蒙骜身披双重铠甲,甲片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大步流星登上阅兵台,手中的竹简因握得太紧而微微弯曲,上面用朱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青龙军团弓弩营日均射出三万支箭,百步穿杨者占三成,昨日抽检,有个叫石敢当的什长,连射十箭皆中靶心;白虎军团骑兵营晨跑百里仅需一个半时辰,马背上劈刺命中率达八成,骑手们的虎口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朱雀军团工兵营一日可筑三里土墙,云梯车承重增至五十人,昨日测试时,五十名士兵同时站上去,车架纹丝不动;玄武军团重甲营能顶着箭雨推进百步,甲胄防箭率提升至七成,不少士兵的铠甲上还留着箭簇撞击的凹痕;麒麟军团斥候营已绘制六国边境地形图百幅,连山间小径的宽度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有些斥候为了探路,脚上的草鞋都磨破了好几双。”
嬴政的目光扫过军阵前排士兵腰间的干粮袋,袋口露出的玉米饼还带着余温,蒸腾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白雾。新粮署昨日递上的《军需账册》显示,这个冬天秦军消耗的玉米、土豆、番薯总量比去年同期增加了三成,但士兵的平均负重能力提升了两成,冻伤率下降了四成 —— 新粮养出的气力,正顺着铁身功的经脉,化作秦军最坚实的底气。他看到前排一个年轻士兵下意识地摸了摸干粮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想来是想起了玉米饼的香甜。
“李斯,六国的细作回报呢?” 嬴政忽然转身,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台边的铜制虎符,那虎符上的纹路与各军团将领手中的兵符严丝合缝,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李斯捧着五份用锦缎包裹的密报,脚步轻快地走上前,每份密报的封蜡上都盖着不同的六国印章,显然是从敌国核心处截获的:“韩国新郑:韩王命人加固城墙,却因粮仓空虚,每日有百余民夫逃亡,守城士兵三日才得一餐粟米,已有人用箭簇换百姓的窝头,那些士兵面黄肌瘦,拉弓都显得吃力;赵国邯郸:赵王迁将边防军调回半数,用于修建‘沙丘离宫’,离宫的梁柱都用了上好的楠木,而代郡太守送来的匈奴入侵急报,被他垫了酒桌,上面还沾着酒渍和肉屑;魏国大梁:信陵君虽募集门客三千,却被魏王猜忌,兵权仅剩昔日的三成,连调动战车都需奏请,门客们大多心灰意冷,不少人已悄悄离开;楚国郢都:春申君与李园争夺相位,竟将镇守南阳的三万楚军调去攻打对方封地,汉江防线形同虚设,守边的老弱残兵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水东流;燕国蓟城:太子丹想联齐抗秦,却因国库空虚,连给使者的路费都凑不齐,士兵冬衣缺了三成,冻死者每日有十余人,城门口的荒地上,新坟一天天多了起来。”
嬴政拿起韩国密报,展开的竹简上画着新郑城防图,西城垣的一处塌陷被斥候用红漆圈出,旁注 “夯土疏松,可破”。他指尖敲着图上的 “成皋” 二字,想起三个月前韩王派使者求番薯种时,那使者为了多要十斤种薯,在宫门外跪了整整一夜,额头都磕出了血。
“六国已如朽木,” 嬴政将密报扔回案上,声音在阅兵台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伐朽木亦需斧柄牢固。李斯,传博士们拟《伐六国诏》,朕要让天下人知道,秦军东出,非为掠夺,实为诛不义、安万民。”
三日后,咸阳城的十二座城门、各郡县的乡校牌坊、甚至函谷关的关楼之上,都贴满了《伐六国诏》的帛书副本。帛书上的秦隶笔力遒劲,字字如刀,吸引着无数百姓驻足观看。有识字的书生被围在中央,声嘶力竭地念着,周围的百姓听得聚精会神,时而发出阵阵惊叹。
“昔我先君孝公,用商君之法,富国强兵,与六国约‘共尊周室,互不侵扰’。然六国背盟弃约,恶行昭昭:
韩王失信,许我成皋之地却暗联魏室,匿我流民,此为‘欺天’;
赵王残虐,长平坑杀我降卒四十万,白骨露野,至今未殓,此为‘逆天’;
魏王反复,五合纵抗秦,六次背盟,杀我使臣,此为‘叛天’;
楚王僭越,私称‘楚王’,夺我南郡,奴役百姓,此为‘乱天’;
燕王无礼,遣荆轲刺朕,欲坏我秦统大业,此为‘弑天’;
齐王苟安,坐拥鱼盐之利,见五国危难而不救,此为‘弃天’。
今朕承天命,整军备武,誓诛六国之不义!秦军所至,三不犯:不烧民屋,不掠民财,不杀降卒。降者免三年赋税,赐新粮种;抗者诛其族,没其产!”
当念到 “赐新粮种” 时,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那个曾在贫民窟靠救济粥度日的妇人,此刻正抱着孩子,指着 “不掠民财” 四字,一遍遍教孩子认字:“秦…… 军…… 不…… 抢…… 粮……”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小手指在帛书上轻轻划过。
“陛下,” 李斯指着台下欢呼的百姓,眼中满是欣慰,“民心可用。”
嬴政却看向东方,那里的天际线隐现着六国的轮廓,他沉声道:“民心是根基,却需利刃护持。蒙骜,传令五军团:青龙进驻南阳,箭指新郑;白虎屯兵上党,威慑邯郸;朱雀移师函谷,备攻城之具;玄武列阵河西,牵制大梁;麒麟为先锋,潜入韩境,摸清成皋布防。”
五日后,韩王的使者抵达咸阳,带来的国书里,韩王愿割让成皋周边三座小城,却坚持要保留成皋主城。“韩王还抱有幻想。” 嬴政将国书扔在火盆里,看着它化为灰烬,“传旨内史腾,朱雀军团明日卯时攻城,用‘震天雷’轰开成皋城门 —— 记住,弹丸用陶瓮装沙土,只毁城墙,不伤百姓。”
朱雀军团的 “震天雷” 是工兵营的新创,将陶瓮灌满沙土,用投石机抛射,砸在城墙上轰鸣作响,却不会像巨石那样伤及无辜。成皋守将站在城头,望着秦军阵中飘来的玉米饼香味,那香味顺着风钻进鼻腔,让早已饥肠辘辘的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阵前传来秦军的喊话:“降者赐新粮,抗者断口粮!” 守城士兵们握着弓箭的手,已开始微微发颤 —— 他们已经三天没吃饱了,连拉弓的力气都快没了。
第三日黎明,成皋西门的城墙被 “震天雷” 砸开一道丈宽的缺口。秦军涌入时,发现守城士兵已放下兵器,蹲在墙角啃着秦军抛来的玉米饼,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守将跪在道旁,捧着城防图的双手沾满油污 —— 那是刚吃玉米饼时蹭的,脸上满是羞愧与无奈。
“传朕旨意,” 嬴政在成皋城头看着朱雀军团分发新粮种,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成皋百姓免赋税三年,每户发玉米种一斗、土豆种五斤,农师即刻开课教种植。”
百姓们捧着沉甸甸的种薯,对着嬴政的龙旗叩首,高呼 “万岁” 的声音里,混着孩童啃玉米饼的脆响。那个曾在贫民窟的妇人,此刻正带着孩子帮秦军丈量土地,孩子手里的烤玉米,金黄诱人,比韩王赏赐的玉佩更让他珍惜,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暮色降临时,李斯捧着《灭韩告谕》赶来,上面写着 “韩国故地设颍川郡,置郡守一人,农官十人,专司新粮推广”。
嬴政接过告谕,在末尾添了一句:“颍川郡子弟,凡武徒三品以上者,可直接入麒麟军团。” 他望向邯郸方向,那里的赵王还在沙丘离宫醉生梦死,却不知秦军的白虎军团已磨利了刀 —— 刀鞘里,藏着足以颠覆赵国的锋芒。
函谷关的钟声在夜风中传来,十二声钟响,如同为六国敲响的丧钟,悠长而沉重。嬴政站在成皋城头,腰间的七尺剑微微震颤,似在呼应着他一统天下的雄心。剑鞘上的宝石映着远处秦军的篝火,那火光里,有新粮的香气,更有即将席卷天下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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