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子渊踉跄着走出来,衣角沾着灰,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迹。他抬眼就撞上张萌萌通红的眼睛,还有剑无痕那双冷得像冰湖的眸子。
“哟,二位这是蹲门口等我请吃饭?”他咧嘴一笑,声音哑得像破锣,“放心,成仙观虽然穷,锅巴管够。”
张萌萌一步冲上前,拳头攥得死紧,却在离他胸口半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她咬着牙,声音发颤:“你刚才在里面说什么?替你收尸的人?谁准你说了?”
林子渊耸耸肩,顺势往后退了半步,脚跟轻轻蹭过门槛,把地上一道快要散掉的符纹悄悄抹平。“开个玩笑嘛,活跃气氛。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连小白都懒得理我了。”
话音刚落,小白猛地扑上来,脑袋直往他腿上蹭,尾巴甩得像风车,喉咙里呜呜低叫,爪子扒拉着他裤脚不放。
剑无痕往前迈了一步,目光落在林子渊垂在身侧的手上。“手。”
林子渊一愣,随即笑嘻嘻地把手举起来晃了晃:“完好无损,一根指头都没少。要不给你签个名?未来剑宗掌门亲笔——”
“掌心。”剑无痕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林子渊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松开,慢悠悠翻过手掌:“看吧,干干净净,连茧子都没有。我这双手啊,天生就是拿糖葫芦的命,打不了架。”
张萌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她盯着他掌心,眉头越皱越紧:“金纹呢?刚才还在发光,现在怎么一点痕迹都没了?”
“耗光了呗。”林子渊抽回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大惊小怪,封印补完了,能量自然消散。就跟蜡烛烧完剩根蜡棍一样,正常得很。”
剑无痕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掌心看了很久,久到林子渊都有点站不住了,才缓缓开口:“《镇渊录》最后一章写过,金纹入体,三日不散。除非……强行压制。”
林子渊哈哈一笑,转身往院子里走:“你们剑宗的书也太较真了,写书的老头估计没吃过火锅,不知道辣味散得快。走走走,我给你们煮锅巴粥去,加点灵米,补气养神。”
张萌萌没动,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骗我。”
林子渊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骗你是小狗。”
小白突然冲到他面前,仰头冲他叫了一声,然后用脑袋使劲顶他膝盖,硬是把他逼得转过身来。它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尾巴不再摇晃,耳朵也耷拉下来,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林子渊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行了行了,知道你饿了。待会儿给你加餐,鸡腿管够。”
小白不买账,一口叼住他袖子,死活不松口,拖着他往石门方向拽。
剑无痕忽然开口:“地脉还没稳。”
林子渊动作一滞,随即笑出声:“胡说八道,封印都补好了,地脉稳得能跑马。”
“不是封印的问题。”剑无痕走到石门前,手指轻轻拂过门框边缘,“残留的气息指向北边,很深。不是九幽寒气,是别的东西。”
张萌萌猛地抬头:“北境地宫?那里不是早就被封了吗?”
“封的是入口。”剑无痕收回手,“下面的东西,没人说得清。”
林子渊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语气轻松:“那正好,我闲着也是闲着,去溜达一圈,顺便看看能不能捡点宝贝回来。你们在这等我,记得给我留口热粥。”
张萌萌一把抓住他胳膊:“你疯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连御剑都歪,还想去北境?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林子渊掰开她的手指,动作轻柔但坚决:“放心,我命硬得很。再说了,总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去冒险吧?万一我半路栽了,还得麻烦你们抬回来,多不好意思。”
剑无痕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我跟你去。”
林子渊摇头:“不用。你得留在这看着萌萌,不然她非得把我供桌上的香炉熔了不可。”
张萌萌眼眶又红了,声音带着怒意:“林子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黑气入体撑不了多久,所以想一个人去送死?”
林子渊沉默了一瞬,随即又笑起来:“哪有那么严重,我就是去探个路,说不定还能顺手捞个传承回来。你们在这等我好消息就行。”
他绕过剑无痕,大步往院外走。小白追上去,咬住他裤脚不放,被他轻轻踢开:“乖,这次真不能带你,太危险。”
走到院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冲两人挥了挥手:“对了,要是三天我没回来,就把观后山那片灵田划给小白当窝。它喜欢刨土。”
张萌萌冲上去想拦他,却被剑无痕一把拉住。她挣扎着喊:“林子渊!你要是敢死在外面,我就把成仙观改成养猪场!天天杀猪给你听!”
林子渊头也不回,摆摆手:“那感情好,猪肉涨价了记得分我一半。”
他走出院门,拐过墙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右手。掌心处,一道细如发丝的黑气正顺着掌纹缓缓游走,像一条活物,悄无声息地钻进皮肤深处。
他低头看着,轻声自语:“师父啊,您这坑挖得可真深。徒弟我今天要是回不来,下辈子托梦记得赔我十坛好酒。”
小白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蹲在他脚边,仰头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
林子渊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别跟着了,回去守着萌萌。她脾气爆,没人看着容易闯祸。”
小白不动,只是用脑袋蹭他手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林子渊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它嘴里:“听话,回去。”
他站起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院子,转身朝北边走去。脚步一开始还有些虚浮,越走越稳,到最后竟带上了几分决然。
小白站在原地,嘴里含着糖,尾巴慢慢垂下来。它望着林子渊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回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像是拖着千斤重担。
院内,张萌萌挣开剑无痕的手,冲到石门前,一拳砸在门板上:“他到底想干什么?!”
剑无痕看着地上被林子渊蹭掉的符纹痕迹,低声说:“他在藏东西。”
“藏什么?”
“黑气。”剑无痕蹲下身,指尖沾了点灰尘,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符文,“他用金纹压住了黑气,不让它外泄。刚才在石门里,他根本不是在修补封印,是在给自己下禁制。”
张萌萌愣住:“为什么?”
“怕传染给你们。”剑无痕站起身,望向北边,“也怕你们拦他。”
张萌萌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追上去?”
剑无痕摇头:“追不上了。他故意支开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们跟去。”
张萌萌一拳砸在墙上:“混蛋!每次都这样!”
剑无痕沉默片刻,突然说:“清风道长飞升前,曾在北境地宫留下一道残息。他说过,若有人能引动那道气息,便有资格继承他的衣钵。”
张萌萌猛地抬头:“你是说……林子渊知道?”
“他不知道。”剑无痕眼神复杂,“但他体内的本能知道。所以他才会往北走,不是为了探查,是为了赴约。”
张萌萌愣在原地,喃喃道:“赴约……赴谁的约?”
剑无痕没回答,只是望向北方,声音很轻:“一个他早该面对,却一直逃避的局。”
远处,林子渊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他走得很稳,背挺得很直,仿佛不是去赴一场生死未卜的局,而是去赴一场老友的茶约。
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的黑气已经蔓延到了手腕,像一条冰冷的蛇,正缓缓缠上他的手臂。
他低头看了看,轻声笑了笑:“来都来了,那就陪你们玩到底。”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北方。林子渊的身影渐渐融入暮色,最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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