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走在最前面，脚踩碎石，发出咔嚓声响。
身后四道脚步声整齐跟上。
寒潭就在前方，水面如镜，倒映着灰白天空。
他停下。
其他人也停下。
没人说话。
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湿气。
陈默低头看手腕。
情丝绕、剑穗、药王令、魔教令牌还发着微光。
刚才那一战，他们赢了。
谣言被压下去了。
证据全放出去了。
可他心里不轻松。
反而更沉。
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
【当前灵感值：72】
【修为进度：金丹初期（38%）】
【推演成功率：93%】
数据在涨。
但他知道，这不代表一切都在变好。
有些事，不是靠推演能解决的。
比如现在。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四人。
苏媚站在左边，红唇微抿。
林婉握剑，目光直视前方。
药灵儿抱着小鼎，眼神亮晶晶的。
幽若站在最后，黑雾缠绕指尖。
她们都看着他。
等他说话。
等他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可他不想当那个“核心”。
他只是个穿越过来的宅男，原本只想混日子。
结果一路走到今天，身边多了四个女人。
每个都对他好。
每个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帮他。
苏媚用合欢宗渠道为他正名，林婉查监控找证据，药灵儿炼真言丹反击，幽若黑进敌方网络泄密。
她们不是花瓶。
她们是战友。
可问题也在这儿。
他该怎么面对她们？
一个两个还能解释是巧合，四个一起？
他自己都不信。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警告：情感能量波动持续上升】
【检测到多线情感纠缠，情劫等级提升至“深水区”】
【无法生成标准破法解】
陈默闭眼。
又来了。
上次是三道红线刺心脏，这次连预警都没用。
感情这种东西，根本没法用逻辑推演。
你算得清功法路线，算得清战斗策略，但算不清一个人对你的心意。
更算不清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起庆功宴那天晚上。
四只手同时握住他的手。
那一刻，他没挣脱。
因为他不想。
可现在呢？
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修真界不讲情爱自由。
青霄宗有门规，合欢宗有宿命，药王谷重传承，魔教更是不容外人插足。
她们的身份注定了这条路走不通。
除非——
他打破规则。
可打破规则的代价是什么？
是宗门追杀？是天下围攻？还是让她们为了他背负骂名？
他做不到。
他睁开眼，走向寒潭边一块大石，坐下。
其他人默默围拢。
“我有话要说。”他说。
苏媚挑眉：“又要开会？”
“不是开会。”陈默摇头，“是我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药灵儿问。
“我们之间……不能再这样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
林婉的手紧了下剑柄。
幽若的黑雾停在半空。
苏媚的笑容淡了几分。
“什么叫不能再这样？”她问。
“你们对我好，我知道。”陈默低着头，“可正因为知道，我才不能装傻。”
“我喜欢和你们一起战斗，喜欢你们帮我出主意，喜欢看到你们笑。”
“但我也怕。”
“怕有一天，你们因为我受伤，因为我死掉，而我却救不了你们。”
“更怕……我给不了你们想要的东西。”
药灵儿眨眨眼：“你要给我们什么？”
“比如未来。”陈默说，“你们想过以后吗？”
没人回答。
他知道她们没想。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明天会更好，可修真界的明天从来不确定。
一场大战就能让宗门覆灭，一次任务就可能魂飞魄散。
她们愿意陪他走，是因为信任。
可信任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保命符。
“我不想拖累你们。”他说，“如果哪天你们遇到更好的人，我希望你们能放手去追。”
“而不是被困在我身边，只因为曾经并肩作战。”
苏媚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想赶我们走？”
“不是赶。”陈默抬头，“是给你们选择的权利。”
“我不该默认你们就必须跟着我。”
“也不该以为我对你们的好，就等于你们必须回报我。”
林婉终于开口：“那你呢？你选谁？”
陈默愣住。
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
系统推演过无数种战斗方案，却没有一种能告诉他——
到底该选谁。
或者说，能不能一个都不选。
“我不选。”他说，“我谁也不选。”
“那你就打算一直吊着我们？”幽若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是吊着。”陈默声音沉了，“我是不敢。”
“我怕选了一个人，伤了另外三个。”
“也怕自己选错了，最后谁都留不住。”
“所以我宁愿现在说清楚。”
“你们可以走。”
“我可以一个人去北域，去祖祠，去任何地方。”
“不用再为我拼命。”
他说完，低头看着湖面。
倒影里的自己，眼神疲惫。
他知道这话很自私。
可他也知道，不说更自私。
沉默了很久。
药灵儿先动了。
她走到陈默面前，蹲下，平视他眼睛。
“你说我们可以走。”
“可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要留下？”
“是因为你强吗？你刚开始连筑基都不是。”
“是因为你帅吗？你穿个青衫天天像要去奔丧。”
陈默嘴角抽了下。
“是因为你给了我们选择。”药灵儿认真说，“而现在，你又要替我们做决定？”
“我不需要你为我们考虑未来。”
“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要不要我们一起？”
陈默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苏媚接着上前一步。
“你以为合欢宗的人都是随便动心的？”
“我试过多少男人？十个？二十个？但我什么时候对谁用过真名？”
“我叫你默郎，是因为我心里就这么认了。”
“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是因为你敢在我用媚术时说‘收起来吧，我不看’。”
林婉冷冷道：“你记得第一次论道吗？”
“你说我的剑太刚，缺一线柔劲。”
“别人说我剑有问题，我都一剑轰过去。”
“可你说的时候，我没动手。”
“因为你知道我在哪卡住了。”
“你不是夸我，你是真的懂。”
幽若最后开口。
“魔教的人说我疯。”
“说我为了情报什么都敢做。”
“可我为什么愿意把令牌给你？”
“因为你从没把我当工具。”
“你问我愿不愿意合作，而不是直接命令我做事。”
“你尊重我。”
四个人的话一句句砸在他心上。
陈默感觉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原来她们留下，不是因为他强，不是因为他有系统。
而是因为他**真实**。
他对她们从不伪装。
不会因为苏媚是合欢宗就轻贱她，不会因为林婉冷漠就觉得她无情，不会因为药灵儿天真就敷衍她，不会因为幽若神秘就防备她。
他把她们当人看。
而不是资源，不是助力，不是可以利用的关系网。
所以他才最难割舍。
“所以……”他声音有点哑，“你们是认真的？”
“废话。”苏媚翻白眼，“你以为我们是过家家？”
药灵儿笑：“你要是敢赶我们走，我就天天给你喝泻药。”
林婉哼了声：“别以为少了你我们就打不了仗。”
幽若冷笑：“你可以试试一个人活多久。”
陈默看着她们，忽然笑了。
笑得很苦，也很暖。
他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四件信物。
全都还在发烫。
不是警告。
是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好。”
“我不赶你们走。”
“也不再逃避。”
“但有一条。”
“以后不管去哪，都一起。”
“生死同担，进退共行。”
“谁想退，提前说。”
“但只要还在，就别再说什么‘为了我’。”
“我们是伙伴。”
“不是牺牲品。”
四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苏媚伸出手：“那就击掌为誓。”
一只手掌落下。
第二只。
第三只。
第四只。
最后，陈默把手放在最上面。
五掌相叠。
风从寒潭吹过，卷起衣角。
远处山峦起伏，云层未散。
他们的路还很长。
可至少现在，方向一致。
陈默收回手，转身面向寒潭。
水面依旧平静。
但他知道，底下藏着暗流。
就像他们的未来。
看不见，摸不着，却一直在往前走。
他抬起脚，踏进水中。
冰凉瞬间漫过小腿。
身后，四道脚步声再次响起。
紧接着，四双脚一同踏入寒潭。
水波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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