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怀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
“看你的排面还像是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原来就一个白丁。
告诉你吧,你们刚上枫桦亭时,我就感觉到你的两名护卫步法轻盈,不像是普通人。
加上你的护卫入亭时一前一后,目光如炬,所立之位乃最佳防守之地。
一有风险后者可随时护住你,前者可阻挡来犯之人。
而且你的护卫虽有乔装,但袖口处镶有鱼纹,能得到飞鱼卫的护卫,可见不是一般人。”
上官慕晴听到刚才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就连其两名护卫也甚是惊讶。
申怀安觉得无事一般,边说边吃着糕点。
还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小葫芦,打开饮了一口。
顿时亭中酒香四溢,香气扑鼻。
“敢问公子,这是什么酒,香气怎会如此浓郁?”白虎好奇道。
申怀安也不多话,扔出葫芦,白虎顺手接住。
“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你喝口试试,此酒觉得如何?”
白虎接过酒也不敢喝,虽然自己好酒,但必定有职在身,他不敢冒险。
“哦,你倒是谨慎,不喝就还我吧。”
申怀安说完向白虎伸了伸手,意思是让白虎把酒葫芦还给他。
白虎不舍的还回葫芦,申怀安接过酒葫芦道:
“我这人好清静,再说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没什么事就走吧,别再来了。
今天也算是有缘,这些点心你们有心就留下吧。”
申怀安说完指了指石桌上的点心。
这一说让上官慕晴不知如何回话,此时一旁边的丫鬟春桃突然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小姐是女扮男装的。”
申怀安又大喝了一口回复道:“这个更简单了,一身的胭脂香味,而且双耳有耳洞。
没有喉结,行事做派虽然一直模仿男子,但模仿痕迹过重,很难不被发现。”
上官慕晴见自己精心的男子装扮被人一眼识破,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她只得岔开话题:
“敢问公子,方才我们听到的歌声何人所作?
此歌声怎会如此古怪。声调婉转,但和我们平时所唱却又完全不同。
特别是歌词,虽尽是白话,但意境深远,让人回味无穷。
词曲如此悠美,但听完之后,却又莫名的惆怅和失落,还请公子指点一二。”
“不就是一首歌吗,也换不来钱,聊这个有鸟用。
哦对了,不知你家是做什么的,聊聊酒的生意怎么样?
我敢保证我酿的酒独一无二,而且货真价实。不知小丫头你有不有兴趣合作?”
上官慕晴听到申怀安这么说,眉头一皱,此人怎如此粗鄙。
“申公子,我看你是懂音律之人。
为何你有如此才华,却只想着经商,真是有辱斯文。”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唱歌能当饭吃吗?
还是先解决吃穿住才是正事。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事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扫兴。”
申怀安说完站起身,转身望着湖面,不再理上官慕晴一行人。
虽然午后的阳光依旧,但依然阻挡不了深冬的寒冷。
申怀安拢了拢衣袖,再不理上官慕晴等人。
申怀安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上官慕晴一行人也不知所措。
但却更加增加了她的好奇心,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一出口就是名句,怎么却如此执迷于商贾。
知道再聊下去,也聊不出什么,她也只好拱手告辞。
申怀安见几人走了,也打包好石桌上的点心。
他要带回去给他的爹娘吃。
这么精致的点心,一般人是很难吃到的。
申怀安双手拢袖,慢慢朝不远的村庄走去。
这是西陵山下的一个小村庄,名为灵山村。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灵虚真人在此羽化成仙。
由此护佑了村庄数百年,灵山村由此得名。
离村不远的山腰上还有一座灵虚道观,供奉着灵虚真人,香火很旺。
上官慕晴一行四人离亭之后,向清源城行去,他们要在天黑前赶回清源。
“小姐,要不要查一查他的底?”路上白虎突然问道。
“不急,回去先问下我爹。”
“属下明白!”白虎回道。
……
冬天的天黑的特别早,虽是酉时,天地却一片黑暗。
只有清源城的街道上,还有零星的几烛灯火。
清源城梅园忆梅阁,这是一个两层的阁楼。
当朝右相上官仁远坐在火炉边,一只手烤着火,一只手看着折子。
上官仁远虽年过四旬,但看起来像是五十左右的老者。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但其黑袍长衫,袍上绣着云纹。
腰间系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雍容华贵,颇有气度。
随从老仆宁方拨了拨桌上烛台的灯芯,房间里顿时亮了许多。
“老爷,小姐回来了。”
宁方五十上下,言语不多,但眼中有神,颇为精干。
“哦,现在才回,这孩子,玩性这么大。”
“爹,我回来了,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一个少年,那个人很怪,看似普通,却透着神秘。
我保证你肯定会对他感兴趣。”
上官慕晴一进门就滔滔说道,一个女孩只有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显得那么天真。
“这么晚才回,路上冻着了吧。”上官仁远疼爱的看着女儿。
“爹,我唱首歌你听,保证你没有听过。”
上官慕晴说完,还不等上官仁远回话,就开口唱到: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后归来的孤雁……
爹,我只记得这么多了,其它的忘记了,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上官仁远听到此歌,原地愣住。
这是什么样的音律啊,歌词虽满篇白话,却直透人心,仿佛要唱到他的心坎里。
这首歌也把他拉到了他的青年时期,当时我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造化弄人,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如今,也只能把这段往事深藏于心底了……
“爹,你在听吗?”见上官仁远神色异常,上官慕晴好奇问道。
上官仁远被慕晴的话拉回到现实:“你是说这是一个少年所唱?
这样的音律和歌词,我也是第一次听。
和平时听到的音调完全不一样,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没想到在这清源城还有如此歌声。”
“是啊,是个少年,粗布麻衣,身上还有两个补丁。
更神奇的是他好像被狼咬过,满身是狼爪留下的伤痕。
而且说话直来直去,一点都不客气,真是气人。”
上官慕晴还喷喷不忘生气申怀安对她说话的语气,心里还生着气。
“好了,天也不早了,你走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早点歇息去吧。”
上官慕晴也只得听话离开书房。
“宁方,让白虎来见我。”上官慕晴走后,上官仁远立即对老仆吩咐道。
不一会,飞鱼卫少掌使白虎推门而入。
关于今天见到申怀安的一切,白虎如实相告。
和上官慕晴说得一样,不过他毕竟是护卫,所关注的点也不一样。
上官仁远听完白虎的叙述,疑惑道:
“你是说他一眼就看出你们是飞鱼卫?而且慕晴女扮男装的事他也一眼就能辨出?”
白虎单膝跪地,朝着右相汇报:
“回相爷,此人观察细致入微,能通过我和斑虎的站位,就能指出我们防御的阵势。
但此人看起来又像是毫无功底,不像有身手的人。”
上官仁远抬了抬手,示意白虎起身。
“哦,清源竟有如此聪慧之人,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让云鸟去查查他的底,注意不得惊动他。”
“属下遵命。”
“另朱雀一行有没有消息传来。”
“回相爷,朱雀前天到的平阳,可能消息还在路上。”
“密切注意联系,一有消息就立即通知我。”
“是,属下告退……”
……
昭历十五年腊月十一,天气依旧放晴。
看来今年的大雪是不会再下了,这个寒冬总算是熬过去了。
百年一遇的大雪,有多少人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申怀安今天起了个大早,他要前往灵虚道观敬香。
母亲说申怀安此次大难不死,肯定是有神灵保佑。
让他一早去道观上香,以示虔诚。
申怀安虽然不信这个,但他也不想违背父母,一大早就向灵虚道观而去。
由于是冬天,上午的香客不多,申怀安来到大殿,点燃香烛。
象征性的拜了拜,敬上香,就欲退出大殿,却听到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
“居士果真洒脱,连上个香都这么的随意。”
申怀安抬头见一名灰衣老道向殿中走来,边走边向申怀安做了个道士的手势。
“道可道,不可道,明可明,不可明,一切随心,道长多虑了。”
申怀安拱了拱手,算是还礼了。
必定是在道观,申怀安虽然不信这个,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注意的。
灰衣老道见申怀安如此说,大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申怀安,忽然放声大笑:
“果然是天选之人,贫道玄清有礼了。”
“原来是玄清真人,在下申怀安见过玄清真人。”
要知道玄清道长可是当今得道高人,一直被人广为传颂。
平时闲云野鹤,很少有人能见到其本人。
今天能主动和申怀安搭话,算是申怀安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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