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钰收紧手臂,将温柔搂得更紧些,目光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复杂:“这崔秀在小侯爷身边,对我们始终是个威胁。”
“我那个兄长,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偏偏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多如牛毛,八个心眼子倒有七百九十九个都用在了提防我身上。”
“当年分家,他明面上对我宽和,暗地里却早就布好了局,让我净身出户,只能远走他乡讨生活。”
崔家钰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积压多年的怨怼,“如今他自身难保,却还留着崔秀这步棋,这枕头风最难防。”
温柔闻言,睫毛轻轻一颤,抬手抚上崔家钰紧绷的下颌线,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夫君莫要太过忧心,先前不是听下人说,小侯爷动了怒,亲手用戒尺打了崔秀,打得她几天都下不了床吗?”
温柔微微侧过脸,鬓边的碎发蹭过崔家钰的脖颈,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能对她下这般狠手,想来小侯爷对她也未必有多上心。
一个在府中毫无根基的孤女,即便想吹枕头风,小侯爷又能听进去几分?”
崔家钰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温柔的衣襟:“话虽如此,今天傍晚时候,小侯爷带她去探监了,也不知道三个人说了什么。”
崔家钰惆怅道:“要是我们的人也能吹一吹枕头风就好了。”
温柔的指尖猛地一顿,神情骤然绷紧,方才的温婉褪去了几分,眼底浮出真切的焦灼,温柔攥住崔家钰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夫君,你可万万不能打菱儿的主意!”
提及女儿,温柔的声音都微微发颤,反手紧紧搂住崔家钰的胳膊,眼眶泛起红意:“我们三个儿子个个康健,唯有菱儿这一个丫头,自幼体弱,我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她才刚及笄,性子单纯,哪里懂这些勾心斗角的龌龊事?”
温柔觉得形势还没有崩坏到如此地步,不必自乱阵脚。
“张锐轩府中水深,且不说他对崔秀那般狠厉,便是府里的姬妾、管事嬷嬷,哪个不是人精?菱儿去了,怕是连自保都难,更别提吹什么枕头风了。”
温柔的声音带着哀求,指尖用力掐着崔家钰的衣袖,“夫君,崔家的富贵我们已经拿到了,求求你,别让我们的女儿去涉险,我不能失去她。”
崔家钰看着妻子泛红的眼眶,紧绷的眉头松了松,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疼菱儿,怎会真舍得让她去受苦?只是一时心烦,随口说说罢了。
再说那是寿宁侯府世子,门槛高着呢,哪是我们说送女儿入门就能入门的。”
崔家钰顿了顿,眼底又添了几分阴鸷,“放心,我自有别的法子,未必非要用自家女儿去冒险。”
崔家钰开始思考,几大盐商是怎么一败涂地得,好像就是万金有先崩盘的。不过万家却最先恢复了,如今万家油坊豆油都快一统扬州城市场了,别人不敢卖的价的价,万家敢。
胡氏那个女人就是仗着两个女儿在小侯爷那里得宠。
不过也有传言说胡氏自己也下场了,小侯爷母女同收,就是胡氏肚子的遗腹子也是小侯爷的,不过这是万金年最先说的,大家都认为是万金年想要夺权编造的谣言,没有人当真。
崔家钰指尖摩挲着温柔的手背,心中却忍不住感叹——胡氏当年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小瘦马,不过是男人手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谁曾想时移世易,如今竟能稳稳压制住万金生、万金年兄弟,凭着两个女儿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硬生生撑起了万家半边天。
母女同收?这般腌臜的话,也只有万金年那等急红了眼的蠢货才说得出口。
下一刻,崔家钰愣住了,空穴来风未必没有因。
崔家钰心中千回百转,一个荒诞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万金年那浑话,竟有几分真?
张锐轩那般身份的勋贵子弟,表面上循规蹈矩、重礼守节,可当年崔家钰随父亲入京师时看得明白,这些人骨子里最是叛逆,偏喜欢挑战那些世俗礼法的底线,若是真有“母女同收”的癖好,倒也未必稀奇。
崔家钰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的温柔,温柔性子温温柔柔,这些年陪着自己吃苦受累从无半句怨言,可论起容貌,终究只是清秀,远算不上倾城绝色,最多不过是小家碧玉,倒是女儿有几分病西施的神态。
崔家钰暗自摇了摇头,心头那点刚冒头的念头瞬间熄灭——温柔自然是好的,且不说她这容貌未必入得了张锐轩的眼,便是真能,崔家钰也断断舍不得让温柔去蹚那浑水。
这么一想,先前那点惆怅又涌了上来,崔家钰重新将温柔搂紧了些,眼底阴鸷更甚:看来,还得另寻一条稳妥的路子,既要有足够的吸引力,又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才好。
温柔看到崔家钰还在思考,不由得安慰:“老爷,别想那么多了,明天我们去不去法场?”
温柔还不知道,就在刚刚,崔家钰生出将她卖给小侯爷的心思。
崔家钰在温柔光洁的额头印下一个带着凉意的吻,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却藏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狠厉:“去,为何不去?”
崔家钰低头凝视着妻子担忧的眉眼,拇指摩挲着温柔的脸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那好大哥算计了我大半辈子,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做弟弟的,自然要亲自去法场,好好跟他道个别,送他最后一程。”
眼底的阴鸷在夜色中一闪而过,崔家钰搂紧温柔的手臂又加了几分力道,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自我笃定:“顺便,也看看崔秀那丫头,没了兄长这座靠山,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温柔被崔家钰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怔,心头的不安稍稍缓了些,只当他是泄愤,顺从地靠在他肩头,轻声道:“也好,了了这桩恩怨,往后我们便能安心过日子了。”
温柔没看见,崔家钰望向帐外夜色的眸子里,正翻涌着比夜色更沉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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