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生前多大腕,死后不过是黄土一堆,随着报时喊了一声午时三刻已到。
扬州知府周幸晨坐在高台之上,伸手抓向签筒抓起一支斩字令扔到地上。
刽子手抓起上面桌子上第一碗酒,一饮而尽,这是挡煞气酒,古人认为酒乃是至阳之物,杀头乃是至阴至煞之行。
不管是冤枉死的还是不甘心死的煞气都重,借助酒气和正午的阳气冲散煞气。
第二碗酒喷在刀上,刀乃刽子手吃饭家伙,自然不能被煞气污染了。
第陆明远开始挣扎,不肯引颈受戮,刽子手呵斥道:“别动,在动一刀斩不到位置受苦的还是你自己,到时候别说我手艺差,很快的,很快就好了。”
陆明远绝望了,跪在行刑台前,双眼死死地瞪着前面妻子。陆明远的妻子有些怯生生的不敢对视。
刽子手喝下第三碗酒,含在嘴里,然后手起刀落,两股鲜血喷出,刽子手也趁机喷出口中酒,酒水和血水在空中交织,相传好的刽子手能够收放自如,斩断一半气管做到人头不落地,身上不沾一点血,古人也讲究一个全尸而还,
今天这两个刽子手明显还是差了一点火候,已经斩断了全部气管,差一点就人头分离了,尤其是陆明远,只剩一点油皮相连。
此时,京师教坊司奉御叫住了钟媚,发给钟媚两套大红色的衣服。
钟媚大惊失色:“奉御嬷嬷,是不是搞错了,”
奉御斜看钟媚一眼说道:“错不了,你们崔家这个月的钱没有到,教坊司不养闲人,三天后挂红。”
钟媚手里的大红绸缎滑落在地,料子虽然细腻却觉得硌手,红得却像刑场上喷溅的血,刺得钟媚眼睛生疼。
钟媚踉跄着后退半步,扶住身旁的廊柱才勉强站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奉御嬷嬷,求您再通融几日,我二叔定是一时忙忘记,定会遣人送钱来的!奉御嬷嬷你行行好遣人去崔家商行京师柜台问一问。”
奉御嬷嬷冷笑一声,弯腰捡起那匹大红绸缎,指尖捏着光滑的料子轻轻一捻,语气里的嘲讽像冰碴子似的砸过来:“实话告诉你吧!崔家商行京师柜台的掌柜早就换了人,新掌柜亲口吩咐,你们娘俩的供奉一概不管了!”
奉御嬷嬷将绸缎重重拍回钟媚怀里,布料下坠的力道让钟媚踉跄了一下,“每月三百两的孝敬,教坊司可垫不起这冤枉钱。
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找钱填窟窿;没本事,就乖乖准备三天后挂红接客!”
钟媚绝望了,在这个京师举目无亲,去哪里找一个月三百两的收入。钟媚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钟媚给奉御嬷嬷下跪说道:“嬷嬷,能不能就我一个人挂红,我女儿还小,才十四岁,她不能挂红。”
钟媚想着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女儿不能这样,可以熬到大赦出去,只要是完璧之身还是可以嫁人的。
奉御嬷嬷看着钟媚跪倒在地的模样,嗤笑一声,声音尖利得像刮过瓦片:“你一个人挂红?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才值几个钱?教坊司里最红的姑娘,一月累死累活也挣不来三百两!”
奉御嬷嬷抬脚踢开脚边的红绸,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就你这岁数,这模样,能挣回自己的口粮就不错了,还想替你女儿挡着?要么母女俩一起接客凑银子,要么就等着被拖去最低等的房里,任人糟践!”
钟媚浑身一震,这话像重锤砸在她心上,让钟媚瞬间瘫坐在地。
奉御嬷嬷俯身,用脚尖点了点钟媚怀里的红绸,红得刺眼:“别做梦了,教坊司里可没有白吃的饭。三天后卯时,要么见钱,要么见人,少一个都不行!”
奉御嬷嬷直起身,掸了掸衣襟上的灰,转身离去时,脚步重重踩在红绸上,像是踩碎了钟媚最后一点希望。
钟媚行尸走肉般捧着那两套红绸衣服,脚步虚浮地挪回狭小的房间,门框撞得肩膀生疼,也浑然不觉。
怀里的绸缎依旧光滑,那刺目的红却像附骨之疽,灼烧着钟媚的指尖,映得眼底一片死寂。
“娘亲,有新衣服穿了!”崔玉蹦蹦跳跳地迎上来,小手亲昵地拽住她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钟媚怀里的料子,全然没察觉母亲惨白的脸色和僵直的身形,“这红真好看,是给我的吗?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新衣服!”
崔玉并不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也没有觉得这里可怕,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住而已,就是没有自由,还有就是原来伺候自己那些下人没有。
钟媚猛地回过神,看着女儿纯真烂漫的笑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酸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钟媚慌忙将红绸往身后藏了藏,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崔玉仰起的小脸上。
崔玉吓了一跳,笑容瞬间僵住,小心翼翼地抬手擦了擦母亲的眼泪:“娘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这衣服不好看?还是我做错什么了?”
钟媚一把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崔文山嵌进骨血,下巴抵着崔玉柔软的发顶,压抑的呜咽声从胸腔里挤出来,混着绝望的颤音:“没……没什么,玉儿乖,这衣服……这衣服以后再穿。”
钟媚抱着女儿,看着那两套被扔在床脚的红绸,只觉得整个房间都被这血色笼罩,压得钟媚喘不过气——钟媚绝不能让女儿穿上这象征着屈辱的衣服,哪怕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着周全。
只是钟媚心里不禁在问自己,在这个吃人的教坊司,自己真的能护住女儿吗?
寿宁侯府大管家李虎接到少爷传来书信,要保住教坊司崔家豪的妻女。
李虎找到寿宁侯张和龄,请老爷拿主意。张和龄参与了秋审,对于崔家豪的案件有些印象,毕竟涉及到了自己宝贝儿子。
张和龄沉思一下,也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不过崔家豪事也不是很大,又不是谋逆,保就保吧!张和龄说道:“按少爷意思办,不过人还是养在教坊司,让臭小子自己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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