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州,开阳县。
客栈二楼。
谢玉臻扶着床慢慢起身,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哪儿?
她记得自己在滚下山崖之前似乎让吴起带人救自己,所以她这是获救被藏起来了?
谢玉臻松了口气,好在自己事先吞了药护住心脉,不然可真是要玩脱了。
环顾四周,视线不自觉的落入不远处的铜镜上。
镜子中的自己只着里衣,身体消瘦的厉害。
额头被一层厚重的棉布包裹着,原本精致美艳的脸上多了一道划痕,从耳边到下巴贯穿整个右脸,看起来十分瘆人。
这是破相了?
谢玉臻的嘴角扬起一抹讥笑,手也不自觉的抚上那道伤痕。
破相了也好,上辈子的祸端都源自于这张脸,若是真破相了还少去许多麻烦事儿。
“姑娘脸伤尚浅,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不必在意。”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打断了谢玉臻的思绪,她猛地回头,就见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一道墨色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
那人身姿挺拔,样貌俊美,五官深邃又极具锋芒。
一双上扬的丹凤眼给他整个人都增添三分风流之意,此刻的他散漫的倚靠在门口,就像是不经意闯入人间的风流浪子,万事过眼不入心,随性到了极致。
沈贺昭?!!
他怎么在这?
谢玉臻的瞳孔猛地一缩,错愕的看向来人。
如果说上辈子的谢玉臻是匹万里挑一的良驹,那燕王世子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她的伯乐。
谢玉臻身陷囹圄,受尽折磨,是沈贺昭出手灭了曾家,给了她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谢玉臻想要自己有些价值,也是他力排众议,让她以女子之身成为燕王府的谋士,给她争取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或许当初救她只是顺手为之,之后也没想让她回报什么。可对彼时的她而言,报恩,似乎是唯一一个让她活下去的理由了。
西北军缺钱,那她就拖着这副残躯为他赚钱,短短三年,她就狂揽百万银钱,将西北大半的商路都攥在手里。
燕王府缺人,她就将他手下的情报组织开尽大晋山河,为他遍寻人才。
时至今日,故人再见。
往日朝夕相伴的画面又一次浮现眼前,谢玉臻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你似乎认识我?”
沈贺昭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一句话将谢玉臻拉回现实,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怎么会露出如此神情?
是她大意了,倒是忘了这人防备心一向极重,这样子分明是起了杀心!
想到这,谢玉臻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迷茫。
“我只记得自己上了花轿,之后发生什么我就不记得了,你能出现在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新婚夫君吗?”
新婚夫君?
沈贺昭嗤笑,府里那个人精还真是锲而不舍,一路上刺杀也就罢了,如今还使上美人计了,真当他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了?
若不是他那个傻妹妹见人漂亮非要救回来,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更别提把人带在身边了。
也罢,既然人已经救了,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沈贺昭径直走到她面前,用力捏住她左肩伤口附近,声音温柔的说道:“是啊娘子,看来你对为夫是真爱啊,就连摔坏了脑子都想着我,当真是让人感动啊!”
谢玉臻疼的冷汗都出来了,也没喊疼,一把扯住他作恶的手拉到身前,咬牙说出自己都恶寒的话。
“夫君这话说的,妾身对你之心日月可鉴,别说失忆了,就是喝了孟婆汤也一定会认出夫君的!”
谢玉臻佯装羞涩的垂头,却在低下头的一瞬间忍不住顶了顶发痒的后槽牙,收起自己想要咬死这人的心思。
冷静,万事都为了活命。
谁让自己上辈子欠他的呢!
“是吗?”沈贺昭收起笑脸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她那即便受了伤也称不上丑的脸上。
忽略脸上的伤,这女人长得确实不赖,让人忍不住想要……掐死。
“哥,你干嘛呢!”
一道女声及时响起,打断了他的念头。
来人看起来不大,十二三岁,小脸圆滚滚的,那身桃粉色的裙子跑起来的样子活像一只花蝴蝶。
沈唤月飞快跑来将人护在身后,气鼓鼓地瞪着他:“人家刚醒你就欺负人家!”
而后转过身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塌边坐下笑眯眯说着:“我代他给你道歉,美人姐姐,你不用理他。姐姐成亲了吗?我有个表哥而今二十有五,人长得帅性子也温柔,家室还好,姐姐不妨见一见,我和你说……”
谢玉臻松了口气,同时用力绷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沈贺昭他妹哪哪都好,就是爱操心她那表哥的婚事,小小年纪比她表哥亲娘都操心,逢人就问,生怕她表哥娶不着媳妇儿打了光棍。
余光瞥见沈贺昭越来越黑的脸色,谢玉臻清了清嗓子打断她的话:“妹妹,我和你哥刚成亲,不适合找别的男人。”
啥?
她哥成亲了?她怎么不知道?
沈唤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头怔愣着瞅着她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瞪圆了双眼骂道:“沈贺昭,你无耻!你……”
眼看着她越说越不像话,沈贺昭大步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娘子的伤还没好需要静养,我们兄妹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事儿明天再说。”
说着,也不顾沈唤月的挣扎,连拖带拽的将人带出了房门。
眼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二楼,谢玉臻关上门,含笑的嘴角也慢慢放了下来。
虽说逃出姓曾的魔爪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没了上辈子的经历,沈贺昭必定不会轻信于她了。
更何况燕王府所图甚大,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既如此,她也当早做打算。
如今她伤势未愈,不好单独行走,倒不如跟着他们回了西北凉州之后再找机会离开,自立门户。日后燕王府若是有需要,她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谢玉臻打定了主意,接下来的这几天,就安心待在客栈里,吃吃喝喝,养好身体。
同时她也从沈唤月嘴里套了话。
自己这一昏迷就是快两个月,被他们带在身边赶路,现在人已经在西北边境了。
之所以一直没走……沈唤月也不知道。
不过马上就是上元节了,小丫头喜热闹,兴致勃勃的准备要去参加县城里的灯会呢。
值得一提的是,她那十六万两银子被沈贺昭的人当做废物随手扔在了山路边。
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沈贺昭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几日她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让自己现在是富家公子的又绿茶又爱哭的新婚小娇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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