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后门,沈贺昭负手而立,脸色阴沉的可怕。
身前暗卫跪了一地,最前面的小桃泪流满面,额头死死抵在地面上。
她醒来发现姑娘不见了之后,便立马回来求助。
世子爷发了大火,带着人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人,眼看就到晚上了,姑娘家的一旦在外面过了夜,那后果可想而知。
小桃此刻无比害怕,不是害怕自己未知的命运,而是害怕谢玉臻真有个万一,她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这是做什么呢,闹出这么大阵仗?”
燕王淡漠的声音倏然响起,沈贺昭猛的抬头,就见燕王信步闲庭地走了过来。
而他身后那个垂着头不吭声的,不是他们寻了一下午的谢玉臻又是谁?
沈贺昭皱着眉毛,心中不解,他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出现?难道是父亲把她带走了?
无需多猜,下一秒燕王就给了他答案。
“重新给你介绍一下,虞三娘,我精心培养出来的商道天才,放她在红袖招,日后你便高枕无忧了!”
燕王半开玩笑的说道,可沈贺昭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的神情猛的一变,错愕的看着谢玉臻,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她一个解释。
谢玉臻抿了抿唇,强迫自己不抬头看他,两步上前拱手行礼:“三娘见过世子爷。”
这便是默认了燕王所说。
沈贺昭的面色骤然铁青,嘴角紧紧的绷住,就见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幸会啊,三娘子。”
他的双目猩红,眼神逐渐发狠。
想想也是可笑,连她的底细都没查明白,就敢将人放在身边?
他沈贺昭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狗屁知己!
她到底拿他当什么了?!
沈贺昭耳朵嗡嗡作响,好久才平复下来。
“既然如此。”他扯了扯嘴角,看着谢玉臻的眼神逐渐冰冷。
“那儿子就先谢过父王了。”
燕王朝着他身后某个位置使了个眼神,随即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你跟我过来!”
燕王走了,他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一路上无视府中下人窥探的目光,跌跌撞撞的将人带回自己的院子。
进了屋子,她一把将人甩在床榻上,在谢玉臻惊悚的目光中压了下去。
“嘶,你属狗的?!”
谢玉臻推开他,捂着自己被咬的生疼的脖子恼怒道。
可她说完,自己都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同样的话,再说出来两个人的心境却都变了。
“谢玉臻,你没有心!”沈贺昭双臂撑在她的两侧,满眼猩红,额角青筋暴起。
他咬着牙,声音中带着压不住的怒意:“这一路有意思吗?看老子一点点信任你,拿你当……知己好友,很有意思是吗?耍老子好玩是吗?靠!”
他一拳砸在床上,泪水顺着眼眶滴落在谢玉臻的脸上。
他承认,在听见她失踪时,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记不清梦里的细节,但每次见到,心底都会莫名响起个声音——抓住她,别放她走。
他从不信鬼佛,唯独遇到她之后,自己开始频繁入佛寺。
他真的怀疑自己中邪了。
他清楚自己多疑,喜猜忌,唯独对这人,总是莫名其妙的猜忌不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心底里的信任,让他连本能顾不上了。
沈贺昭无数次想,他大概是疯了吧。
可如今,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面前这人,是他的好父王派来监控他的棋子!
他们之间从相遇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
什么狗屁信任,何其可笑!
他沈贺昭活了十九年,头一次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谢玉臻也红了眼眶,她甚至有种想解释的冲动,但这种冲动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撇过头不去看他,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解释什么?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就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往后她能心无旁骛的做自己想做的,他们二人纠缠了两辈子,也该有个结果了。
沈贺昭起身,从床头的柜子中取出一个瓷瓶来扔给她,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你不是要入红袖招吗?那就喝了它。一瓶毒药换来进府城最大花楼的机会,便宜你了”
红袖招表面上是这凉州府内最大的花楼,内里却是他一手创建的情报组织,这次他遇刺,便是红袖招出了叛徒。
但他不善刑讯,手底又无可用之人,燕王给的人他更不想用,揪出叛徒这事情便一直僵持了下来。
如今可好,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了。
沈贺昭自嘲的想,既然老头子把人给他送来了,那他便用这,可怎么用,也要他说的算。
谢玉臻莫名觉得好笑,真不愧是父子,控制人的手段都一模一样。
一个也是喝,两个也是喝。
她拿起那瓷瓶,几乎没有犹豫,打开盖子就往自己嘴里灌了下去。
随意的用袖子抹了把嘴角的残留,她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意张扬放肆,眼底却是沈贺昭从未见过的疯意。
“怎么样世子爷,这投名状你可还满意?”
不就是要控制她吗?那通通都来吧,她谢玉臻何曾惧怕这些!
沈贺昭救她两次,她也救过他一命,而今因为他两次饮毒,追根究底,是他欠了她的!
“满意,怎么不满意。”沈贺昭冷笑,“既然已经成了我的人,还望你认清现实,想明白自己到底该为谁办事!”
说完,他抬脚就往外走,等走到了门口,才想起来这好像是自己的屋子。
可回过头来见她脸色好像不对,想起自己喂给她的那瓶千日醉,到底还是忍下心里立马想给她解药的冲动,抬脚去了书房。
千日醉,中毒者浑身无力一千日,又不要命,死女人,受着吧!!!
这一晚,谢玉臻并不好过。
体内的黄泉引开始发作,由于是第一次,痛感并不那么强烈,但那滋味也着实不好受。
心口处时不时的抽痛感现在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但她浑身像是置身在冰火两重天里,有时如烈火缠身,有时又如身处九天寒窟。
她裹着被子,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一脚,小脸烧的通红,身上的衣裙,额角的碎发皆被冷汗打湿。
她的嘴唇直打颤,也还是没让自己哼出一声。
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谢玉臻,记住这个滋味,往后,要千倍万倍从那个老男人身上讨回来!
可在昏迷之前,谢玉臻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男色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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