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解城噘着嘴，磨磨蹭蹭地给贾张氏母子添上碗筷，刚把那盘油光锃亮的红烧肉摆上桌，贾张氏的筷子就跟装了弹簧似的，“嗖”地一下弹出去，精准地钳住那块最肥硕、油汁欲滴的五花肉。她连看都没看，胳膊一拐就塞进了棒梗嘴里，滚烫的油星子“啪嗒”溅在棒梗的粗布褂子上，孩子烫得咧嘴也不敢作声——肉都进嘴了，哪舍得吐。 “快吃快吃，下手慢了啥都没了！”贾张氏嘴里的话刚落，筷子已经在盘子里翻搅开，跟犁地似的把肥的都扒拉到自己碗里，堆得像座小山，又飞快地给小当拨了两大块，剩下的瘦肉则往秦淮如面前一推，那架势仿佛整盘肉都是她家的。
她塞了满满一嘴肉，腮帮子鼓得像含了俩泡发的馒头，油汤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衣襟上，形成一道道黄渍也浑然不觉，只含糊不清地催着，筷子还在空盘边缘刮来刮去，生怕漏下一点油星。 同桌的街坊们脸都僵成了铁板。许大茂刚伸出去的筷子悬在半空，看着瞬间空了大半的肉盘，悻悻地缩回来扒拉白饭，牙根咬得咯吱响，心里暗骂“倒了八辈子血霉，跟这抢食的泼妇凑一桌”；前院王大爷皱着眉，夹菜的速度陡然加快，筷子“当当”地敲着碗边，恨不得一口把饭咽下去——再慢别说肉，连菜汤都得被贾家舔干净；闫埠贵的同事张师傅更干脆，端起碗就蹲到了院角的墙根下，眼不见心不烦，只求赶紧吃完脱身。 秦淮如也没闲着，她拢了拢头发，看似斯文地用筷子扒拉着，实则把肉盘边缘仅剩的瘦肉都划到自己碗里，转眼就堆起一小摞，还不忘用胳膊肘碰了碰棒梗，眼神往桌上的炒鸡蛋一斜。
棒梗立马心领神会，伸手就去够盘子，差点把碗掀翻。秦京茹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胃里一阵发堵，手里的筷子动都没动。闫解放悄悄给她碗里夹了块瘦肉，压低声音说：“别理她们，咱吃咱的。”秦京茹刚轻轻咬了一小口，就听见贾张氏拍着桌子喊：“菜呢？咋没了？” 此时马华和刘岚刚把鱼香茄子、炒白菜端上桌，这才多大工夫，贾家三口的筷子已经又伸了过去，盘子里的菜跟被风卷过似的，转眼就见了底。别家桌还细嚼慢咽品滋味，贾家这桌的盘子已经空得能照见人影。“闫老抠！你这是办的啥破喜宴！”贾张氏把筷子“啪”地一摔，嗓门大得震耳朵，“我老婆子带着俩孩子来沾喜气，你就给吃这个？菜少得像喂鸡，够谁塞牙缝的！” 她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眼睛瞪得像铜铃，扫过全场就盯上了隔壁桌——那桌坐着刘海忠和聋老太太，盘子里的酱肘子还冒着热气。
贾张氏撸起袖子，几步就冲了过去，伸手就要抓肘子，刚碰到油乎乎的盘子，“啪”的一声脆响，一根拐杖狠狠敲在了她的手背上。“哎哟！哪个杀千刀的死绝户敢打我？”贾张氏疼得跳脚，捂着发红的手背转头就骂，看清来人是聋老太太，声音才虚了半截，却依旧硬着头皮嚷嚷。 “张小花，你敢骂祖宗？”聋老太太拄着拐杖往前一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怒火，拐杖又往她腿上敲了一下，力道比刚才还重，“老闫家办喜事，你带着一家子来抢食，脸都不要了还敢骂人？
我今天就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贾张氏被打得连连后退，嘴里还胡搅蛮缠：“我上了礼的！两毛呢！凭啥不让我吃……” “你那两毛钱够买颗糖都不错了！还敢在这儿撒野！”聋老太太拐杖一扬，作势还要打。贾张氏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骂了，转身就往院门口跑，路过许大茂那桌时，眼尖地瞥见桌角放着两个没动过的窝窝头，脚步骤然一顿——哪怕是跑，也不能空着手。她飞快地弯腰，一手抓一个窝窝头塞进怀里，怀里的粗布褂子瞬间被顶起两个鼓包，这才撒腿狂奔，边跑边喊：“小当快跟我走！这儿欺负人！”秦淮如拉着棒梗见状，赶紧拎起布包跟在后面溜了，连句客气话都没说。院里顿时安静下来，许大茂看着空了的窝窝头盘子，气得跳脚：“这泼妇！跑了还不忘抢东西！”刘海忠笑着打圆场：“老太太威武！这浑人就得您治！”
贾家人的身影一消失在院门口，95号院的空气都松快了不少。何雨柱端着刚炒好的蒜苗炒肉走出来，往桌上一放，笑着吆喝：“都别愣着了！菜还热乎，咱接着吃！”刘海忠率先端起酒杯，朝闫埠贵举了举：“老闫，大喜的日子别受那浑人影响，我敬你一杯！”
院儿里顿时恢复了喜宴该有的热闹，推杯换盏的碰撞声、说笑声混着菜香飘满胡同。秦守信端着酒杯，凑到刘海忠身边，摇着头叹气：“一大爷，今天可真是开眼了，这贾家的无赖劲儿，在我们老家都少见。两毛钱就敢带着仨人来抢席，真是闻所未闻。”坐在一旁的秦建业啃着鸡腿，接话道：“叔，何止是无赖，抢起菜来跟饿了八天似的，我碗里的肉都没敢多夹，生怕被那老太太瞪。”
闫解放听见这话，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让叔和建业见笑了，以后在一个院儿，慢慢就习惯了。”秦京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眼里带着暖意——有丈夫护着，还有街坊们的体谅，刚才的糟心事也淡了不少。何雨柱拎着酒壶过来添酒，拍着秦守信的肩膀：“秦大哥放心，有我在，保管没人敢欺负京茹妹子。”
众人说说笑笑，没多大工夫，桌上的菜就见了底。杨瑞华和闫解城开始收拾碗筷，准备把剩下的菜都归拢到一个大盆里——这就是老北京办席的“折箩”，能打包带回家接着吃。马华和刘岚帮忙把空盘里的菜汤都刮进大盆，肥瘦相间的肉渣、吸饱汤汁的白菜叶堆了满满一盆，看着就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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