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刚刚萌芽的希望,还未及绽放,便被来自深宫的阴影所笼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宫里来人了!”一名护卫冲了进来,神色慌张,“是皇后娘娘的凤鸾宫派来的大太监,洪公公!他带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说听闻沈家有冤,忧心忡忡,特来向大人您,问问案情的进展!”
皇后?
石宽的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华贵妃那边还没动静,中宫的皇后,竟然先一步插手了!
皇后的人?
石宽的脑子飞速转动。
谁都知道,当今后宫,华贵妃倚仗雍王和母家势力,飞扬跋扈,是为“阳”;而梁皇后出身将门,素来端庄稳重,不轻易发表意见,是为“阴”。
如今,案情刚刚有了眉目,矛头隐隐指向华贵妃一党,这位一向“清静无为”的皇后,却突然派心腹太监前来“关怀”,其意,绝不简单。
“梁皇后,她比华贵妃那个蠢货,难对付一百倍。”
魏明月的声音在沈青萝脑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哀家在时,她便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出错,也从不冒头,这种人,要么是真的淡泊,要么,就是城府深到了极点,现在看来,是后者。”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青萝有些紧张。
“静观其变。”魏明月道,“你现在是石宽手里的‘王牌’,他不会让你轻易出去见人的,看他如何应对。”
果然,石宽略一思忖,便对亲信道:“带洪公公去前厅奉茶,就说本官正在处理一桩紧急公务,稍后就到,另外,封锁后院,任何人不得靠近证物房半步!”
“是!”
亲信退下后,石宽的目光再次落到沈青萝身上,但这一次,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审视和利用,那么现在,则多了一丝敬畏。
“沈姑娘,”他竟不自觉地改了称呼,“看来,此案的浑水,比本官想象的还要深,从现在起,你不能再回天牢了。”
沈青萝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本官会对外宣称,你身染重病,已移至大理寺的监药房进行隔离医治,这里有一处独立的小院,平日里无人敢靠近,你和你的丫鬟,就暂时住在那儿。”石宽沉声道,“这既是保护你,也是为了方便本官随时向你请教。”
“全凭大人安排。”沈青萝盈盈一福。
“算他识相。”魏明月哼了一声。
很快,沈青萝和杏儿便被带到了那处僻静的小院,院子不大,但五脏俱全,房间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比起天牢,简直是天壤之别。
杏儿欢呼雀跃,东摸摸西看看,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沈青萝的心,却依旧悬着,她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大理寺的伙食,比天牢,强了不止一百倍。
沈青萝刚拿起筷子,还没夹菜,脑海里,便响起了魏明月挑剔的声音。
“火候过了。”
沈青萝的动作一顿。
“鱼,最重一个‘鲜’字。”魏明月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威严,“多一息则老,少一息则生。”
沈青萝有些无奈,这位太后娘娘,身处魂魄之境,对“吃”的要求,却依然是皇家等级的。
就在此时,石宽的亲信裴松,快步从院外走了进来。
“沈姑娘!”裴松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结果,出来了!”
他看着沈青萝,一字一顿:
“太医院的张院判和司天监的刘墨官,已经连密验证过了。”
“与您所言,分毫不差!”
那幅画的印泥里,确实混了“紫玉光”贡墨,更可怕的是,张院判从那墨里,验出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神经性毒素,与古籍中记载的、能造成假死之状的“牵机毒”的特性,高度吻合!
这个发现,让石宽彻底推翻了之前的卷宗。
这桩案子,从“盗窃导致过失杀人”,正式定性为“蓄意谋杀,阴谋栽赃”!
而沈青萝,也从“第一嫌犯”,变成了此案最重要的“破案关键”!
当晚,石宽亲自来到小院。
他屏退左右,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沈姑娘,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否则,石某险些铸成大错,成了一桩千古冤案的罪人。”
他竟起身,对着沈青萝,长长一揖。
“大人使不得!”沈青萝连忙侧身避开。
“让他拜。”魏明月淡淡道,“这是你应得的,你承受得起。”
石宽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现在,案情已经明朗,下毒的媒介是画,下毒的工具是墨,但下毒的人,是谁?”
沈青萝沉默。
“不要说。”魏明月告诫道,“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不要胡乱指认,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沈青萝领会,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大人,民女只是一个懂得分辨气味的弱女子,这气味背后的人是谁,民女不敢妄言,但民女相信,凭大人的智慧,顺着‘紫玉光’这条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水落石出。”
她把皮球,又巧妙地踢了回去。
石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是本官心急了。”
他沉吟片刻,又道:“不过,皇后娘娘派人前来,此事,你怎么看?”
“问他,那个洪公公,都说了些什么?”魏明月道。
沈青萝便将此问题复述了一遍。
石宽道:“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代皇后娘娘表达了对此案的关切,说不忍看忠良蒙冤,希望本官能秉公办理,还沈家一个清白,言辞恳切,挑不出半点毛病。”
“呵,越是挑不出毛病,毛病就越大。”魏明月冷笑,“她这是在试探,也是在表态,试探石宽查到了哪一步,表态她‘梁皇后’是站在‘公正’这一边的,这样一来,无论最后查出是谁,她都立于不败之地,好手段!”
沈青萝将这番话,用自己的语言,委婉地向石宽分析了一遍。
石宽听得连连点头,看向沈青萝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沈姑娘之才,远胜天下男子,石某,佩服。”他由衷地说道。
正在这时,院外,一个大理寺的护卫匆匆来报。
“大人,宫里……宫里又来人了!”那护卫神色古怪,“这次是华贵妃娘娘宫里的管事太监,说是奉贵妃娘娘之命,给沈姑娘送些安神的补品!”
华贵妃?!
她竟然也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果说,皇后派人前来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试探,那么华贵妃派人过来,就是“敲锣打鼓”式的示威了。
石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与沈青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看来,我们这位贵妃娘娘,是坐不住了。”石宽冷笑道。
“蠢货,”魏明月只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轻举妄动,她这么急吼吼地派人来,等于是在脑门上贴了张条子,写着‘做贼心虚’四个大字,雍王有这么个外甥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大人,见,还是不见?”一名亲信低声请示。
“自然要见,”石宽道,“本官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带他去前厅!”
随即,他又对沈青萝道:“沈姑娘,你暂且在此安歇,无论何人,本官都会替你挡下。”
沈青萝却摇了摇头。
魏明月的声音响起,“这正是观察对手,收集情报的最好机会,而且,你越是躲着,对方越是觉得你有鬼,就要大大方方地出去,让他们看,让他们猜!”
沈青萝心中有了底,便对石宽道:“大人,民女也想见见这位公公。”
石宽有些意外:“你?”
“是。”沈青萝的眼神坚定,“民女如今身陷囹圄,全家蒙冤,皆因此案而起,贵妃娘娘既然如此‘关怀’,民女也想当面聆听一二,或许,能从中,找出一些洗刷冤屈的线索。”
石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好,有本官在,她们伤不了你分毫。”
大理寺前厅,灯火通明。
华贵妃的心腹,小林子公公,正端坐着喝茶,他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见到石宽和沈青萝进来,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站起身,捏着嗓子笑道:“咱家见过石大人,这位,想必就是蒙冤受屈的沈家姑娘了吧,真是楚楚可怜,咱家看着都心疼。”
他嘴上说着心疼,眼神里却全是轻蔑。
“林公公客气了。”石宽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贵妃娘娘深夜派公公前来,有何贵干?”
小林子从袖中取出一份令旨,展开道:
“石大人言重了,贵妃娘娘说了,她与沈御史素无往来,但听闻沈家忠良,如今却遭此横祸,心中不忍,特命咱家送来一些上好的安神补品,给沈姑娘压压惊。”
“另外,娘娘也想问问石大人,此案可有什么进展?可千万别让奸人蒙蔽了圣听,冤枉了好人呐。”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关怀”,又施加了压力。
每一个字都带着宫廷特有的绵里藏针,看似温和,实则步步紧逼。
华贵妃的意图昭然若揭,她不仅想探听虚实,更想借此机会给大理寺施压,让沈青萝的案子止步于此。
夜色渐深,前厅的灯火摇曳,却照不亮这宫廷权谋背后的阴暗与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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