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饭桌已收拾好。
颜世杰陪着父母在闲聊。
瞧见从楼上走下来，明显刚哭过的虞欢，颜世杰暗感烦躁。
他对虞欢是最复杂的。
有亏欠，有接受后的弥补心态，还有因她的存在对父母至少有个交代。
加上妻子也挺喜欢她。
颜世杰对多那么个女儿自然求之不得。
就是孩子从小教育环境限制，性格跟眼光都多少有些问题，认知停留在很局限的阶段。
否则不会十几岁就放弃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早早嫁给了一个穷乡僻壤里的人。
并且因为这么个人。
优柔寡断，事事处在弱势的一方。
胡瑞则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孙女，没血缘看着都养眼，那么漂亮乖巧懂事。见她下楼，笑着站起身：“欢欢，过来陪奶奶说会话。”
虞欢听话去坐到了她身边。
胡瑞自然拿着她小手捧着放在腿上，给她擦了擦眼睛：“怎么哭啦？”
虞欢先否认，转而说道：“奶奶，孔阿姨说您跟爷爷找我。”
“对啊，想打听打听你丈夫这个人。”
“我不是跟您聊过他，很好的。在我们县是大名人，还一表人才，对我也特别好，连明薇姐都特别欣赏他……”
颜丙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明知有长辈在，来都不来一趟！我跟你奶奶来这就只想见他一面，他架子倒是比我们俩还大。”
颜世杰道：“你们没结婚证对吧？”
虞欢对谁都可以保持礼貌客气，只听不得颜世杰开口说话。
她看也不看他，只对胡瑞说道：“我们那个小地方事实婚姻居多，没证也是都入过户籍的，是真正的夫妻。”
胡瑞觉得丈夫跟儿子表达都太生硬，腾手扶了扶镜框，温然的意有所指：“你在北城也有户籍啊，在你们那里你结过婚，在咱们这你还是个没对象的姑娘家呢。”
虞欢不懂，不解。
胡瑞用眼神制止了想说话的儿子，道：“奶奶自从知道你是我亲孙女，这些天都没睡好。一闭眼就是你小时候的经历，委屈……
唉，我跟你爷爷做梦都想有孩子能承欢膝下，结果亲孙女流落在外那么多年。”
虞欢眼中复有水光。
这些事她无意跟孔阿姨谈及过。
应该是孔阿姨说给二老听的。
虞欢早看淡了许多。
一记起来又总是容易失控。
不过，她已经不恨虞立斌夫妻了，对那个家庭也不恨。
恨什么呢？
换种角度虞立斌也是个被人利用的。
稀里糊涂的帮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
柳莉云也已经去世了，她同样很苦，被心爱的男人抛弃，不得不委身一个根本看不上的人。
颜世杰似乎也没错。
他不喜欢柳莉云，不接受绑架，甚至不信柳莉云怀的孩子是他的。
胡瑞铺垫差不多了，就由心说道：“我想把你的户口加到咱这个大家庭里，这样等过阵子也方便你以新的身份去参加高考。”
虞欢迟疑。
她一开始对高考兴趣很高，毕竟是努力那么多年未完成的学业有机会在更高的学府里完成。
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着参加了。
周青不同意。
胡瑞观察着她那张明媚的小脸，接着说道：“等你户口一迁到家里，囡囡以后也能顺利的落户北城。你阿姨不是把房子给你准备好了吗？到时奶奶出钱给你找几个保姆，让你公婆也一起来北城享福。
你男人是做生意的对不？
奶奶给他把厂建好，帮助他来这边发展，让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你爸公司有不少项目，随便拿出一个给他，都比他在小县城好无数倍。”
虞欢有口难开。
周青这人跟正常人的想法根本不一样。
他就愿意守在老家。
老人话说到这程度，诚意满满，虞欢连回绝都不知该怎么回。
颜世杰见她还没个准话，皱眉：“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他是那么回事，每年我让他在北城赚至少五百万。”
虞欢听到他声音就烦躁，直言讽刺：“周青今年在明光县几个月都赚两百多万了，你以为你的五百万他很稀罕！”
胡瑞觉得她是故意抬高另一半，握了握她小手：“不管周青赚多赚少，来这是不是发展前景更大？”
虞欢推诿：“我再跟他商量商量……”
颜丙安是检察院退下来的，话里自然就带了些压迫性：“你都商量多少天了？是不是他那边有什么意见。欢欢，有委屈告诉爷爷。他要是敢对你不是那么回事，我让他离不开北城！”
虞欢忙摇头：“没有，他对我特别好，什么都听我的……我这就给他联系。”
……
虞欢没再继续聊下去。
以联系周青的名义拿大哥大拨号去了。
胡瑞趁机看向儿子：“你不是去过那小地方吗？那一家人到底怎么样？”
颜世杰道：“就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还有，我找人打听过，周青对欢欢肯定不是她说的那么好……她是在故意替他遮掩，怕咱们找她男人麻烦。”
他点了支烟：“欢欢已经被那男人给洗脑了，对方言行举止哪方面都是个人精，根本不是欢欢能主导的那种人。
再就是你跟她说再多也没用，她已经没脑子没主见，被人给耍的团团转。
她之所以那么犹豫留在北城，肯定是周青不同意。”
颜丙安稍浑浊的眼中多了些冷意：“听你说来，这人不是欢欢良配。”
颜世杰：“本来就配不上欢欢，不过是利用小姑娘不懂事的时候哄着骗着结了婚！”
胡瑞嘲讽：“你是骗多了以后觉的谁都跟你一样是吧？谈起来这事我就来气。生了你不养可以，至少跟我说一声，我跟你爸难道养不起一个孩子！”
颜世杰理亏，没敢吱声回应。
错就是错。
怎么辩驳都无法掩盖遮蔽。
颜丙安这时站了起来，走向正在通话的虞欢，并顺手在孙女错愕的眼神中接过了大哥大：“小周是吧？你现在过来一趟你颜叔叔家。
我跟你奶奶找你有话说。”
另一边的周青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这道苍老的声音是谁的。
就是对方口气太过霸道，不问他在哪，方不方便。
直接让来。
听的人生理性排斥。
周青压着起伏的心情，客客气气的疑惑：“您是？”
“我是欢欢的爷爷。”
周青顿了下：“我这会没在北城。爷爷，要不您等我四个小时左右，我马上赶过去见您。”
颜丙安被这说法弄的愣了下。
明明在酒店休息，又说没在北城？
“你去哪了？”
“找人谈点生意，在河城见朋友。您等我，我这就往回赶。”
颜丙安被他毕恭毕敬的态度聊不会了。
现在是晚八点。
等四个小时岂不是要到凌晨。
偏偏他还真不确定周青到底在不在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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