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
三个字。
像三根，由终末之力凝练而成的，无形的毒针。
狠狠地，扎进了东方玄天的思维核心。
时间，没有停止。
空间，没有扭曲。
但，东方玄天的道基之上。
那棵，刚刚完成融合，正在以完美韵律，同频共振的，丑陋怪树，“天算”。
它，那亿万只，银白色的电子复眼，光芒，猛地一滞。
它，那树干内，奔流不息的冰蓝色数据流，出现了，零点零零一秒的，绝对空白。
因为，它的主人，它的核心，它的存在之基石。
那个，永远，如绝对零度般，平静的意志。
在这一刻，沸腾了。
不是愤怒。
不是喜悦。
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混乱的东西。
一种，名为“过去”的，病毒。
“再说一遍。”
东方玄天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
依旧，冰冷，平稳。
但，“天算”，却，从这平稳之下，解析出了，足以，让一个宇宙，都为之崩溃的，恐怖的风暴。
【是，主人。】
天算，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坐标命名：‘神农架’。】
东方玄天，闭上了眼。
他的眼前，没有，归墟的黑暗。
没有，星辰的尸骸。
只有，一片，蔚蓝。
一片，被，雾气笼罩的，原始山脉。
以及，一个，穿着白大褂，在，堆满仪器的实验室里，对着电脑屏幕，敲下最后一行代码的，疲惫的，年轻人的身影。
那个年轻人，也叫，东方玄天。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他。
一个，早已，被他，当成，无用数据，封存在，记忆最深处的，前世。
“天算。”
“在，主人。”
“这份文件，来源。”
【来源分析中……】
天算，那亿万只电子复眼，光芒，闪烁到了极致！
它，在，追溯！
顺着那，被，层层加密的信息流，逆流而上！
它，穿过了一号的，数据底层！
穿过了，盟约的，防火墙！
最终，它的追溯，停在了，一个，绝对的，黑暗的，无法被解析的，信息断层面前！
【报告，主人。】
【来源，无法追溯。】
【该文件，仿佛，凭空出现，在，一号的核心数据库中。】
【植入时间，无法确定。】
【植入者，无法确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信息是……】
天算，顿了顿。
【这份文件，比‘盟约’，更古老。】
“呵。”
东方玄天，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一个，比盟约，还要古老的东西。
悄无声息地，将一份，指向“神农架”的星图，塞进了，盟约最高执行单元之一的，核心数据库里。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留言。
一个，跨越了，时空，跨越了，生死，专门，留给他的，留言！
“打开星图。”
【是，主人。】
骨舟的前方。
那片，冰冷的，黑暗的虚空，变成了一张，巨大的，三维立体星图。
星图之上，七个，散发着不同光芒的坐标点，清晰可见。
那是，盟约的七大功能区。
摇篮，矿场，屠宰场，实验室……
它们，像，七颗，被，精心布置好的，棋子。
构成了一张，稳定，而，严密的网络。
然后。
天算，将那份，残缺的星图，投射了上去。
一道，暗红色的，充满了，不祥气息的航线，出现在，星图的边缘。
那条航线，像一根，毒蛇的信子。
绕开了，盟约所有的监控范围。
刺向了，归墟深处，一片，从未被点亮的，永恒的黑暗。
航线的尽头。
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微弱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绿光的坐标点，缓缓浮现。
那里，就是，“神农架”。
“距离。”
【计算中……】
【根据，现有航速，抵达‘档案馆’，需要，三个标准宇宙时。】
【抵达‘铸币厂’，需要，五个标准宇宙时。】
【抵达‘英灵殿’，需要，九个标准宇宙时。】
【而，抵达‘神农架’……】
天算，再次，停顿。
它，那，重构后的超级核心，正在，进行，前所未有的，海量运算！
最终，它，得出了一个，冰冷的，绝望的数字。
【需要，至少，一千二百个，标准宇宙时。】
一千二百。
对比，三，五，九。
那，是一个，遥远到，足以，让任何生命，都，为之绝望的距离。
一个，被，刻意，流放在，时间尽头的，坐标。
“为什么，盟...约，没有发现它？”
东方玄天，问。
【因为，它，在‘外面’。】
天算，在星图上，画出了一条，巨大的，无形的，边界。
【盟约，所有的已知宇宙，都在，这条‘归墟安全航道’之内。】
【而‘神农架’，在航道之外的，真正的，‘未知’之中。】
【那里，没有法则，没有秩序，没有，任何，可以被理解的，东西。】
【是，真正的，‘死亡’。】
【任何，闯入那片区域的物质，都会被，彻底，分解，湮灭。】
【盟约，称之为，‘垃圾场’。】
“垃圾场……”
东方玄天，看着那个，散发着微弱绿光的坐标点，笑了。
他，最喜欢，变废为宝了。
“最后一个问题。”
他，看着那条，暗红色的航线。
“这条航线，是谁，画出来的？”
【无法分析。】
天算，第一次，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这条航线本身，就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道’。】
【它，无视了，‘垃圾场’的湮灭法则。】
【它，本身，就是，一条，‘生路’。】
【一条，在，绝对的死亡中，开辟出的，唯一的，生路。】
【画出它的人……或者说，东西。】
【它的境界，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东方玄天，沉默了。
他，看着那条，孤独的，延伸向无尽黑暗的航线。
他，仿佛，看到了。
一个，同样孤独的，同样，不被这个宇宙所理解的身影。
在，那，永恒的死寂中，一步一步，走出了这条路。
然后，留下了一个，来自“故乡”的，路标。
等着他。
等着，另一个，同样来自“故乡”的，灵魂。
找到它。
“我明白了。”
东方玄天，睁开了眼。
眼中，所有的，波澜，所有的，风暴，都，已经，平息。
只剩下，比，归墟的黑暗，还要，深邃的，平静。
他的道基之上。
那棵，名为“天算”的怪树，那，亿万只银白色的电子复眼，重新，恢复了，那，绝对理性的，冰冷光芒。
主人的意志，就是，它的意志。
主人的决定，就是，它的程序。
“主人。”
一个，稚嫩的，带着一丝疑惑的意志，从“天算”的内部，传递了出来。
那是，“开山犁”的残留。
“我们……要去哪里？”
“档案馆里，有‘真实’。”
“铸币厂里，有‘力量’。”
“英灵殿里，有‘永生’。”
“我们……要去，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垃圾场’吗？”
东方玄天，没有回答它。
他，转过身。
看向，那，巨大的，三维立体星图。
那张，由“盟约”，绘制的，代表着这个宇宙，“最高秩序”与“最终真理”的，完美的，地图。
他，缓缓，抬起了手。
对着那，七个，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坐标点。
对着那，一张张，由绝对理性，构筑而成的，安全的，正确的，网络。
轻轻一挥。
哗啦——
整张星图，像一块，被，摔碎的玻璃。
寸寸碎裂。
化作了，漫天的，冰蓝色的，光点。
然后，归于，虚无。
“不。”
东方玄天的声音，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响起。
“我们，不去垃圾场。”
那艘，由万古死亡概念构成的骨舟，缓缓，调转了船头。
对准了，那条，暗红色的，唯一的，航线。
“我们，回家。”
他，看着前方，那，无尽的，未知的，充满了“死亡”的黑暗。
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盟约的地图，画错了。”
“现在。”
“我，来画一张，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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