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首辅大人来啦。”
严初刚结束一轮“复健大业”,正拄着拐杖坐在绣墩上气喘吁吁,
额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望舒便笑吟吟地进来禀报,
随后便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沈淮之这是天天来我这儿打卡上班呢?”
严初小声嘀咕,颇有些不习惯。
她从望舒那里听说,这家伙过去四年,
居然雷打不动,几乎一日不落地来她床前“点卯”,对着昏迷的她絮絮叨叨。
她还没吐槽完,那道清隽的身影已然走了进来。
沈淮之今日依旧是一身绯色仙鹤官袍,显然是刚下朝便径直过来了。
他看到严初并非躺在床榻,而是端坐在凳子上,
小脸因运动泛着红晕,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惊讶与欣喜。
“郡主已经可以起身行走了?”
声音温和,带着关切。
“对呀!厉害吧?”
严初挺直了小身板,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嘚瑟,
“咱这可是铁打的身子骨,恢复力超群!”
她对自己这顽强的生命力表示十分满意。
随即又想起什么,歪着头看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倒是你,不忙吗?天天往我这跑?怎么当上首辅,感觉比从前还清闲了?”
沈淮之走到她身旁,极其自然地拿起一旁的软巾递给她擦汗,
目光沉静地落在她因运动而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上,语气平淡却认真:
“我需要看到你,确认你安好,才能安心去处理政务。”
严初被他这过于直白的话噎得一怔,接过软巾的手都顿了一下。
她当然明白沈淮之话中未尽的深意,但那沉甸甸的情意她此刻无法回应,只能打着哈哈逃避,
“我这么有用呢?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得把我的画像张贴到内阁里,让各位大人都瞻仰瞻仰,方能励精图治、好好处理朝政咯?”
企图蒙混过关。
沈淮之闻言,面色却无半分波澜,只微微颔首,用一种讨论政事般的正经口吻回应:
“不可。张贴于内阁,人多眼杂。贴在我一人床头即可。”
???
他要死啊!!
严初瞬间炸毛,
“沈淮之你!”
她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腿软了,拿着拐杖虚指着他,又气又恼,
“你再跟我没轻没重地讲话,我、我马上就给你赶出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
年纪越大,脸皮越厚,说话越没分寸!
算起来他都二十八了,搁现代都快奔三的“老男人”了,
不想着赶紧讨老婆,天天搁她这瞎转悠、说些不着调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一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长辈模样,劝诫道:
“你…你既然不忙政务,那就去忙点正事啊!找个知冷知热的体己人,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光耀门楣!这才是首辅大人该操心的大事,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沈淮之眸色显而易见的暗了下去,如同蒙上一层薄雾的深潭。
他薄唇微抿,再开口时,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委屈:
“郡主好狠的心,才刚醒来,就这般急着要赶我走。”
那语气,那神态,说得活像她是个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十恶不赦的负心汉似的。
严初简直要被他这套绿茶连招给气笑了!
偏偏她还真就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一腔火气像是撞在了棉花上,瞬间没了脾气。
她干脆拄着拐杖,故意在他面前笨拙地来回走动,
试图用“努力康复”的姿态,隔绝他那过分专注、几乎要将她灼伤的视线。
“我、我要锻炼了!不赶你,你……你就看着呗。”
她闷着头,憋出一句。
“好。”
沈淮之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身上,
“郡主什么时候练好了,我什么时候走。”
严初一听,立刻耍赖。
动作利落地往床上一扑,拐杖“哐当”一声丢在床边,整个人泥鳅般钻进了锦被里,
“沈淮之,我练好了,你快回去吧。”
怎么样?
这下赶人的意图够明显了吧?
沈淮之看着她这一套行云流水、明显是敷衍他的动作,
眼底因她苏醒而燃起的盛大的欢喜,渐渐沉了下去,化作一片深沉的暗涌。
他没有离开,反而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坐下。
位置与姿态,都与过去四年中,他守着她沉睡时一模一样。
“郡主,”
他凝视着她,目光专注得令人心慌,
“为何总是急着让我走?”
“你可知,我盼着你醒来,盼了多久?这一千多个日夜,我唯有在此处,看着你,方能觉得心安。如果可以……我大概这辈子,都不想离开这间屋子,离开你身边。”
严初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执念,心知不能再这样含糊下去。
决定把话说开,哪怕残忍,也必须断了他的念想。
“沈淮之,”
她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是罕见的认真,
“你现在已经是内阁首辅,位极人臣。以你的身份地位,将来会遇到比我优秀千倍、百倍的女子,只要你想……”
“我不想。”
沈淮之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甚至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他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郡主,我们复合,可好?”
严初蓦地睁大了眼睛。
他仿佛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惊愕,继续说了下去,
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
“我们重新开始。我知道……你心里或许还装着旁人。没关系,我不在乎。”
“我们成婚,我慢慢等你,等你忘掉他。一年,十年,一辈子……我都愿意等。”
果然,这次苏醒之后,沈淮之与从前判若两人。
他褪去了过往那份隐忍克制的君子外衣,变得直白、坚定,甚至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那些深埋心底的情感,如今再无遮掩,明晃晃地摊开在她面前。
他已然位极人臣,手握重权,拥有了足够的资本和底气,
去明明白白地争取他真正想要的一切——包括她。
“沈淮之,我们根本不可能了!”
严初被他那油盐不进的态度逼得有些气急,心一横,决定破罐子破摔。
他越是不让她提,她偏要将话说得清清楚楚,断了他的念想,
“我之所以一直赶你走,是因为我在等殿下来找我!我在等裴衍幸!”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试图用最尖锐的言语划清界限。
“郡主。”
沈淮之却像是完全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足以刺痛他的话,
目光依旧缱绻地落在她因怒气而泛红的脸颊上,
只觉得她连生气都这般鲜活可爱,甚至……让他生出一股想要低头吻住那喋喋不休唇瓣的冲动。
他语气依旧平静,满是纵容:
“我不是说了么?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慢慢忘掉他。”
耶?
这人怎么回事?!
选择性失聪是吧!
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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