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焦土味漫过残垣，我背靠半截焦黑的梁柱，将苏璃垂落的手腕塞回狐裘。慕清雪的凤凰火在十丈外结成结界，火幕外密密麻麻的青铜甲士正用长戟凿击地面——他们在布地煞锁灵阵。
七十三，七十四...我数着东南角甲士换防的节奏，掌心贴着轮回镜裂纹。昨夜强行透支的时空之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喉间铁锈味越来越浓。萧炎盘坐在断墙上擦拭铁剑，酒葫芦倒悬着滴落最后一滴琥珀液。
午时三刻。慕清雪突然开口，鎏金令牌在她掌心发烫，北海传来狼烟，三千妖族绕过天堑关。
我扯下染血的束发带缠紧剑柄，断龙剑的龙鳞纹路硌着掌心血痂。这太巧了，昨夜刚截获北海玄冰，今晨妖族就越过防线。叶无尘的棋子果然遍布三界，但这次我要把他的棋盘掀个底朝天。
结界突然剧烈震荡，火幕外甲士齐声暴喝。七十二道锁链破土而出，链首的倒钩泛着封灵散特有的蓝光。萧炎的铁剑发出兴奋的嗡鸣，他咧嘴一笑：赌三坛醉仙酿，领头的是个阉人。
话音未落，锁链如群蛇扑食。我旋身劈碎三道锁链，虎口震裂的血珠甩在苏璃眼睫上。她忽然剧烈颤抖，九幽冥瞳透过染血的睫毛迸射幽光，银鞭竟自发缠住我的腰腹。
坤位...震三...她梦呓般呢喃，鞭梢突然绷直指向东北角。
我毫不犹豫掷出断龙剑，剑气裹着轮回镜的时空碎片撞向那处虚空。本该空无一物的方位突然泛起涟漪，藏身幻阵的紫袍修士踉跄现形——正是昨夜纸人傀儡的本体！
慕清雪的凤凰火化作箭雨封死退路，萧炎的铁剑已抵住他后心。我掐着修士脖颈按在焦墙上，他右眼的九幽冥瞳正疯狂转动，瞳孔深处映出叶无尘执棋轻笑的身影。
摄魂术。我冷笑，指尖燃起轮回镜的银焰，给你主子带句话...
修士突然狞笑，左眼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我暗道不妙急退，他天灵盖却已爆开血花，数十条紫纹蜈蚣从七窍钻出。萧炎剑光如瀑斩碎毒虫，慕清雪突然闷哼一声——她腕间的凤凰翎羽正在变黑。
不是毒，苏璃虚弱的声音传来，是咒杀。她挣扎着扯断一缕发丝，我的血...可以...
我夺过她手中银簪刺破自己掌心，沾着轮回镜灵力的血珠滴入慕清雪腕间。黑气触到血珠骤然沸腾，化作小蛇钻向地底。萧炎眼疾手快一剑刺入青砖，剑身挑起时串着三只青铜铃铛——正是昨夜古战场见过的控魂铃！
天机阁的《百兵谱》第七位。慕清雪碾碎铜铃，脸色煞白，能操纵此物的，唯有...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她的话，整条长街突然塌陷。我抱着苏璃腾空时瞥见地底岩浆翻涌，赤红火焰中浮起三十六尊青铜鼎——每尊鼎上都刻着林氏宗族的徽记！
焚城炼魄阵。我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前世叶无尘就是用这招炼化了北荒十三城。热浪炙烤着后背，怀中苏璃的幽冥血契突然发烫，她脖颈的蜘蛛咒印伸出触须扎进我手臂。
剧痛反而让我清醒。轮回镜的裂纹在高温中蔓延，镜面忽然映出三日前路过的茶摊——那个给我们续茶的跛脚老汉，往鼎中投料的动作分明是林家炼丹手法！
萧炎！巽位茶字旗！
铁剑应声劈开火海，藏身旗杆的老汉惨叫坠落。我甩出银鞭卷住他脚踝，拽过来的瞬间看清他耳后暗红胎记——是林昊的乳娘赵氏！三个月前她该被处决在青云城刑场。
少宗主...饶命...赵氏涕泪横流地摸向腰间，我给您解药...
我踩住她手腕，绣囊里滚出的却不是解药，而是半块染血的轮回镜碎片！苏璃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落地成冰，冰晶中竟封着一模一样的碎片。
岩浆在此刻冲天而起，慕清雪展开山河图罩住众人。我盯着两块彼此吸引的碎片，忽然明白叶无尘的真正目的——他要借焚城阵熔炼轮回镜！
带苏璃走！我将碎片抛给慕清雪，转身冲向火海，萧炎，还记得青云后山的屠龙局吗？
他灌下最后一滴酒，铁剑燃起血色剑气：你要赌那三成胜算？
这次是七成。我扯开衣襟，心口浮现的龙形疤痕正在发亮。前世自爆灵脉前，我曾将一缕龙魂封入此处。岩浆幻化的火龙扑来时，我迎着龙首跃起，断龙剑插进自己疤痕。
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中，轮回镜碎片迸发强光。岩浆凝固成赤色晶石，三十六尊青铜鼎接连炸裂。在意识消散前，我瞥见赵氏残躯中爬出的传讯蛊——翅膀上赫然烙着慕清雪侍女小满的指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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