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此时，方奶奶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站起身，脸上是急切而兴奋的光彩，“快！快别愣着了！赶紧的，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排骨、五花肉……快快快！孙子和孙媳妇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能没顿像样的饭吃！”
她连声催促着，仿佛要把这半年来亏欠的热情和关爱，在这一顿饭里全都补上。
“奶奶！不用麻烦了！”方一凡赶紧拉住她，“我们随便吃点就行！您别累着！”
“是啊奶奶，您和爷爷坐着歇会儿，我们聊聊天就好！”乔英子也连忙劝道。
“那怎么行！”方奶奶态度异常坚决，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家长威严”，“你们大老远开车回来，看我们两个老家伙，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奶奶不做顿好的给你们吃，心里过意不去！老头子！快去！挑最好的买！”
她不容分说地，把还有些发懵的方爷爷往门口推。
方爷爷被老伴儿一推，也立刻回过神来，脸上是憨厚又带着急切的笑容：“对对对！该做！必须做！凡凡，英子，你们陪奶奶说说话，爷爷去买菜！很快回来！”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零钱袋和购物袋，风风火火地就冲出了门，那矫健的步伐，完全看不出是个心里刚卸下千斤重担的老人。
看着爷爷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方一凡和乔英子相视一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这份来自长辈固执的、滚烫的爱意，让他们无法再拒绝。
方一凡挽起袖子：“奶奶，那我来给您打下手！”
乔英子也立刻跟上：“奶奶，我也来帮忙！我帮您洗菜！”
“哎哟，不用不用！你们坐着……”方奶奶嘴上说着不用，但看着两个孩子积极主动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也没再阻拦，“那……那行！凡凡你去把米淘了，电饭锅在那边。英子，帮奶奶把莴笋皮削了，小心手啊！”
小小的厨房，因为三个人的忙碌而变得热闹拥挤，却充满了令人心安的烟火气。
很快，方爷爷回来了，手里提着满满两大袋食材，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是满足的笑容：“买到了！都是最新鲜的！瞧瞧这五花肉，多好的层次！”
食材到位，厨房的“战场”更加热火朝天。
方奶奶主勺，方一凡负责切配、递调料、看火候，乔英子则帮忙洗菜、剥蒜、摆碗筷。
方爷爷也没闲着，在一旁打打下手，递个盘子，或者乐呵呵地看着老伴儿指挥若定、孙子孙媳默契配合的场景，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和欣慰。
时间在忙碌和笑语中飞快流逝。
浓郁的香气开始从厨房弥漫开来，勾动着人的食欲。
终于，到了开饭时间！
小小的折叠方桌被搬到了客厅中央，摆得满满当当：
颤巍巍、红亮诱人的红烧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炖得酥烂，浓油赤酱包裹着，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醇厚肉香，这是奶奶的招牌，是方一凡记忆深处最温暖的味道。
另外还有清脆爽口的莴笋木耳炒肉片、金黄蓬松的番茄炒鸡蛋、热气腾腾、红油诱人的麻婆豆腐、酸辣开胃的醋溜白菜、一大碗飘着蛋花和番茄片的西红柿鸡蛋汤。
还有一小碟奶奶自己腌的、脆生生的酱黄瓜。
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却凝聚着两位老人满满的爱意和心意，色香味俱全，散发着无比诱人的、属于“家”的温暖气息。
“来！快坐快坐！趁热吃！”方奶奶热情地招呼着，给方一凡和乔英子碗里各夹了一大块颤巍巍的红烧肉，“凡凡，尝尝奶奶的手艺退步了没？英子，别客气，多吃点！当自己家！”
“谢谢奶奶！”方一凡和乔英子异口同声，看着碗里油亮喷香的红烧肉，心里暖融融的。
四人围坐，举筷开动。
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温馨的气氛，让人胃口大开。
“唔！奶奶！这红烧肉绝了！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一点没变！太好吃了！”方一凡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毫不吝啬地夸赞。
“真的好好吃！”乔英子也小口尝着，眼睛亮晶晶的，“奶奶您手艺太好了！比外面饭店做的都香！”
“好吃就多吃点！”方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又给两人夹菜，“尝尝这莴笋，脆不脆？还有这麻婆豆腐，老头子特意让做的，辣不辣？英子能吃辣吗？”
“能！味道正好！特别下饭！”乔英子连连点头，被辣得微微吐舌，却吃得津津有味。
方爷爷看着孙子孙媳吃得香，比自己吃还高兴，喝着小酒，脸上是满足的红光：“好吃就多吃！管够！”
饭桌上，话题轻松而愉快。
四人围坐在一起。方一凡和乔英子默契地配合着，把话题引向轻松愉快的方向。
方一凡绘声绘色地讲着自己高考如何“超常发挥”成了榜眼，讲大学里可能的趣事；乔英子则分享了在航天夏令营的见闻，还拿出手机给爷爷奶奶看夏令营的照片和视频，讲着火箭和星星的故事。
两位老人听得津津有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皱纹都舒展开了，不时发出惊叹和开心的笑声。
“好！真好！”方爷爷喝了一口小酒，红光满面，“我孙子是榜眼！孙媳妇是探花！还都是清华！了不得！光宗耀祖了！”
“英子真厉害！”方奶奶不停地给乔英子夹菜，“多吃点，瞧你瘦的！以后常来奶奶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谢谢奶奶！”乔英子甜甜地笑着，也学着方一凡的样子，给爷爷奶奶夹菜，“爷爷奶奶你们也多吃！”
看着爷爷奶奶脸上发自内心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听着他们中气十足的笑声，方一凡知道，时机到了。
他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郑重而幸福的笑容，看向两位老人。
“爷爷，奶奶，”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今天回来，除了看你们，还有个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亲口告诉你们，邀请你们。”
饭桌上安静下来，两位老人放下筷子，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期待。乔英子也微笑着，轻轻握住了方一凡放在桌下的手，给他无声的支持。
方一凡感受到掌心的温暖，笑容更加灿烂，他举起茶杯，朗声说道：“我和英子……我们决定，在今年八月份，正式订婚了！”
“真的？！”方奶奶惊喜地捂住嘴，眼睛瞬间又湿润了，但这次是纯粹的、巨大的喜悦之泪，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好！太好了！”方爷爷激动地又是一拍桌子（幸好这次控制了力道），洪亮的声音里充满了狂喜，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订婚！这是大喜事！天大的喜事！我方爷爷的孙子要订婚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在庆祝。
“爷爷，奶奶，”乔英子也红着脸，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新嫁娘的娇羞和坚定，“我们想亲自邀请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你们得坐主桌！你们可是最重要的长辈！”
“去！必须去！”方奶奶斩钉截铁，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她紧紧抓住乔英子的手，又看看方一凡，“奶奶爬也要爬去！看着我的大孙子订婚！看着英子这么好的姑娘进咱们方家门！奶奶这辈子……值了！”
泪水顺着她布满笑纹的脸颊滑落，那是幸福的眼泪。
方爷爷更是激动得眼眶发红，声音洪亮有力：“对！主桌！爷爷坐定了！看谁敢跟我抢位置！凡凡，英子，你们放心！爷爷就是拄着拐棍，坐轮椅，也一定准时到！风风光光地去！给我们老方家的大孙子、给英子这么好的孙媳妇儿撑场面！添喜气！”
他拍着胸脯保证，那份属于长辈的豪气和被郑重邀请的满足感，让他仿佛年轻了十岁，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
看着爷爷奶奶激动欣喜、仿佛焕发新生的样子，方一凡和乔英子都笑了，心底最后一丝尘埃也彻底落定，只剩下满满的幸福和踏实感。
方一凡举起茶杯：“爷爷，奶奶，那我们就说定了！八月，等你们来！”
“说定了！”方爷爷和方奶奶异口同声，声音里充满了期盼和喜悦。
“干杯！”乔英子也笑着举起茶杯。
“干杯！”四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心与心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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