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早在泰琴家的时候，就让何春秋提前停来一辆车，方源便驱车往家赶，晚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带着初夏的温润。他指尖敲着方向盘，想起商心慈微信里的娇嗔，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跟着他从青涩走到沉稳的女人，不管过多少年，总能轻易撩动他心底最软的弦。
到了楼下，方源刚停稳车，就看见门口站着个纤瘦的身影。商心慈穿着一条绿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幅画。看见方源的车，她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带着一身淡淡的栀子花香：“方源哥哥，你可算来了！我都等十分钟了。”
“让我的小公主等久了，是我的错。”方源侧身帮她系好安全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补偿你，今晚电影随便挑，看完再去吃你最爱的草莓冰淇淋。”
商心慈笑着捶了他一下：“就知道用这个收买我！不过……我已经选好电影啦，是最近很火的爱情片，听说好多人看哭了呢。”
车子平稳地驶向电影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高中时的趣事。“你还记得不，高一那年晚自习，你偷偷给我传纸条，被老白抓住，还被罚站了一节课？”商心慈眼睛弯成月牙，“那时候你站在教室后面，还冲我挤眼睛，害得我憋笑憋得肚子疼。”
方源想起当年的场景，也忍不住笑：“怎么不记得？那纸条上写的是‘下课后去操场，给你带了橘子汽水’，结果橘子汽水没喝成，倒陪你站了半节课。不过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橘子汽水，好像比现在任何饮料都甜。”
“那是当然啦，”商心慈往他身边凑了凑，肩膀挨着他的胳膊，“因为是你给我买的呀。”
到了电影院，方源去买了票和爆米花，还特意要了两杯热奶茶——商心慈胃不好，他一直记着。电影开场后，灯光暗了下来，银幕上的男女主角从青涩暗恋走到携手相伴，有误会，有坚守，情节不算新颖，却格外戳人。
当看到男主角在大雨里向女主角告白，说“我等了你十年，从来没动摇过”时，商心慈悄悄抹了抹眼睛。方源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凉，指尖带着点紧张的蜷缩。“怎么哭了？”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温热的气息。
商心慈摇摇头，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带着点鼻音：“就是觉得，能一直在一起真好。你说，要是当年你没和我上一所大学，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要经历好多波折？”
“不会。”方源握紧她的手，语气笃定，“就算不在同一所大学，我也会每天给你打电话，每个周末都去找你，毕业就求婚，谁也拦不住。”
商心慈被他说得笑了，抬头看他，电影院的光线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硬朗的轮廓，可眼神里的温柔，和十七岁那年一模一样。“方源哥哥，你那时候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不然怎么会总跟在我后面，还帮我挡掉那些烦人的追求者？”
“嗯，早就喜欢了。”方源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了一个吻，“从高一第一次见你，你穿着白衬衫，站在教学楼前背书，阳光落在你头发上，我就觉得，这姑娘真好看，以后得是我的。”
电影散场时，商心慈还沉浸在剧情里，嘴里念叨着：“女主角好幸运啊，有这么多人保护她。”
方源牵着她的手走出电影院，晚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方源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外套上带着他身上的气息，让她瞬间觉得暖和了不少。“其实，今天聚会上那个泰琴，也挺不容易的。”方源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地把泰琴的遭遇说了一遍，从被闺蜜背叛、被迪奥算计，到和吴帅分手，再到被误会有孩子、独自摆摊维生的事，都一一讲给了商心慈听。
商心慈听得皱起了眉，满脸心疼：“原来是这样啊，我之前还以为她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真没想到，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吴帅也太傻了，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那时候大家都年轻，心思敏感，又被人挑拨，很容易产生误会。”方源叹了口气，“泰琴今天找我，就是想让我帮她跟吴帅解释清楚，她心里一直没放下吴帅。”
商心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方源：“那吴帅现在有紫薇了，紫薇那么好，对他也真心，这事儿……会不会很麻烦？”
“是啊，所以我得找吴帅好好聊聊，让他自己做决定。”方源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不管怎么样，泰琴的委屈不能一直憋着，该澄清的总得澄清。”
两人走到停车场，方源掏出手机给何春秋打了个电话：“何春秋，你现在过来一趟，把你嫂子送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商心慈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要去找吴帅吗？这么晚了，要不要我等你回来？”
“不用，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带孩子呢。”方源帮她理了理外套的领子，“我跟吴帅聊完就回去，放心吧。”
何春秋很快就到了，恭敬地给商心慈打开车门：“嫂子，上车吧。”
商心慈坐进车里，还不忘探出头叮嘱：“方源哥哥，少喝点酒，注意安全！”
“知道啦，我的小公主。”方源笑着点头，看着车子驶远，才转身开车往和吴帅约定的老地方赶。
那是一家开在高中附近的烧烤摊，十几年了，老板还是当年的老两口，味道也没变。方源到的时候，吴帅已经坐在角落的桌子旁了，面前摆着一瓶啤酒，手里拿着一串烤腰子，却没怎么动。
看见方源过来，吴帅连忙招手：“你可算来了！我跟紫薇说出来跟你喝酒，她还担心我这么晚出去干什么呢，一个劲地叮嘱我少喝酒，别惹事。”
方源坐下，老板立刻过来打招呼：“小方、小吴，还是老样子？烤串、花生、毛豆，再来箱啤酒？”
“对，老样子。”方源点头，看着吴帅疑惑的眼神，开门见山，“知道你纳闷我为什么约你到这儿来，不是什么高档地方，但这儿的味道，是咱们高中时最爱的，说话也自在。”
吴帅挠了挠头：“确实，好久没吃这儿的烧烤了，上次来还是去年。不过你小子，现在都是副厅级干部了，怎么还愿意来这种小地方？”
“什么干部不干部的，在你面前，我还是当年那个跟你一起翻墙出去上网、一起在这儿吃烧烤的方源。”方源拿起一瓶啤酒，给吴帅倒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天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关于泰琴的。”
提到泰琴，吴帅的眼神暗了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沉默了几秒：“她怎么了？你跟她聊了这么久，是不是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跟我说了很多，说的都是当年的真相。”方源放下酒杯，语气严肃起来，“吴帅，你当年误会她了，她根本没有背叛你，也没有什么被学长抛弃生下的孩子。”
“你说什么？”吴帅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当年孙瑶跟我说的清清楚楚，还给我看了她和那个意大利交换生迪奥的亲密照片，而且后来我还看到她抱着一个小男孩，她自己也承认那是她儿子。”
“照片是伪造的，孩子也不是她的。”方源缓缓说道，把泰琴告诉他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从孙瑶因为嫉妒挑拨离间，到迪奥伪造证据、散播谣言，再到泰琴分手后背负骂名，摆摊维生时遇到迷路的小男孩被他误会，后来为了气他才故意承认那是自己儿子的事，都一一说了。
“她跟我说，这么多年，她一直没忘记你，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从来没谈过恋爱，到现在都是第一次……”方源看着吴帅震惊的表情，补充道，“她之所以找我，就是想让我帮她跟你解释清楚，不想让你一直误会她，就算不能回到过去，也想让你知道，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吴帅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烤腰子掉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愣了半天，才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我误会她了……孙瑶那个贱人，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还有那个迪奥，竟然这么阴险！”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眶也红了，拿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大口，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我真傻！我当年怎么就那么相信孙瑶的话呢？我怎么就不肯听泰琴解释呢？”
方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递给了他一张纸巾。他知道，吴帅心里一直惦记着泰琴，这个初恋，是他心里最深的遗憾。
吴帅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我这些年，一直觉得对不起她，觉得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所以每次同学聚会，我都想帮她一把，给她塞点钱，可她每次都不要。我还以为她是自尊心强，不想接受我的帮助，现在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孩子，这些年，她一个人受了这么多委屈，被人误会，被人说闲话，都是因为我！”
“都过去了，当年的事，不能全怪你，那时候我们都年轻，容易被表象迷惑，也容易冲动。”方源拍了拍他的肩膀，“泰琴没有怪你，她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
“可我怪我自己啊！”吴帅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旁边几桌人看过来，他连忙压低声音，眼泪却掉得更凶了，“我这些年，一直没忘记她，真的没忘记。就算现在有了紫薇，紫薇对我很好，很爱我，我也不能对不起她，可我心里，始终有泰琴的位置，那个位置，谁也替代不了。”
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回到了高中时的时光：“你还记得吗？高中时，泰琴坐在我前面，她的头发很长，总是扎成一个马尾，上课的时候，我总喜欢偷偷扯她的马尾，她回头瞪我的样子，特别可爱。还有一次，她感冒了，我跑了三条街给她买了一杯热奶茶，她喝着奶茶，冲我笑，那时候我觉得，全世界都亮了。”
“我记得。”方源点头，也想起了高中时的场景，“还有一次，你为了给泰琴抢演唱会的门票，半夜就去排队，冻得瑟瑟发抖，结果门票抢到了，自己却感冒了，泰琴还特意给你熬了姜汤，在教室后面监督你喝完。”
“是啊，那些日子，多好啊。”吴帅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已经有紫薇了，她那么爱我，我不能对不起她，不能伤害她。可我心里的这个遗憾，这个疙瘩，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方源叹了口气，“泰琴也知道你现在有紫薇了，她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不想再被你误会下去。”
吴帅沉默了很久，拿起一串烤串，却没什么胃口，嚼了两口就放下了。“我真想去见见她，跟她说声对不起，这么多年，让她受委屈了。”
“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是紫薇的男朋友，见面的时候，要把握好分寸，不能让紫薇误会，也不能给泰琴错误的希望。”方源提醒道。
吴帅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我知道，我只是想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仅此而已。紫薇那边，我也会跟她坦白，告诉她当年的事情，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
两人又聊起了高中时的趣事，聊起了当年一起逃课、一起打球、一起在这儿吃烧烤喝啤酒的日子，聊起了泰琴高中时的样子——扎着马尾，穿着白衬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学习很好，总是坐在教室前排认真听讲。
“那时候，我总觉得泰琴是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吴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那时候还偷偷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让她幸福，可结果呢？我不仅没让她幸福，还误会了她这么多年，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都过去了，别再自责了。”方源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总有遗憾，重要的是珍惜现在拥有的。紫薇是个好姑娘，对你真心实意，你要好好对她，别再让她受委屈了。”
吴帅点了点头，拿起酒杯：“我知道，来，喝酒！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咱们兄弟好久没这么喝酒聊天了，今天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方源也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啤酒的泡沫溅了出来，像是回到了十七岁那年，两个少年坐在烧烤摊前，意气风发，畅想着未来。
夜色越来越深，烧烤摊的人渐渐少了，老两口也开始收拾东西了。方源和吴帅喝了不少酒，脸上都带着醉意，话也多了起来。
“方源，你说，要是当年我没有误会泰琴，我们会不会现在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吴帅趴在桌子上，声音带着点含糊。
方源看着他，心里也有些感慨：“没有如果，吴帅。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不让未来再留下遗憾。”
吴帅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知道，可我心里，还是忘不掉她。她是我的初恋，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算现在有了紫薇，我也不能否认，泰琴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都在。”
方源没有说话，他知道，有些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尤其是初恋，那份纯粹和美好，会一辈子刻在心里。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才起身离开。吴帅走路都有些摇晃，方源扶着他：“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吴帅摆了摆手，“紫薇还在家等我呢，我得早点回去，跟她好好说说这件事。”
方源看着吴帅打车离开，才转身开车回家。路上，他想起了泰琴，想起了她眼里的委屈和无助，也想起了吴帅流泪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感情的事，从来都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不合适，只有珍惜不珍惜。泰琴的委屈终于得以澄清，吴帅的误会也终于解开，至于未来会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而他自己，有商心慈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小公主，就已经足够了。方源掏出手机，给商心慈发了一条微信：“小商，我快到家了，你已经睡了吗？”
没过多久，手机就亮了起来，商心慈回复道：“还没呢，一直在等你消息！你快点回家！”
方源看着微信，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夜色深沉，星光点点，而他的心里，却温暖得像揣着一团火，那是属于他和商心慈的，十七岁那年就开始的，一直延续到现在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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