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查月例的第五日，苏清颜在御花园撞见了鬼鬼祟祟的内务府刘太监。
那老太监正将一匹上好的云锦塞进假山后的暗格里，动作慌张，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见苏清颜带着容烟走来，他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贵人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苏清颜示意容烟守在路口，自己则走到假山后，看着那匹云锦。料子是上好的妆花缎，上面绣着缠枝莲纹，一看便知是给高位嫔妃用的，绝非刘太监这种管事能用得起的。
“这是哪来的？”她踢了踢那匹云锦，语气平静无波。
刘太监抖得像筛糠，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库房里剩下的边角料，奴才想着扔了可惜，就……就想带回家给孙女做个肚兜……”
“边角料？”苏清颜冷笑一声，“刘公公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这匹云锦足有一丈长，怎么看也不像是边角料。”
刘太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知道自己瞒不过去，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奴才糊涂！这是给新晋答应们做冬衣剩下的，奴才一时贪心……求贵人看在奴才伺候宫里多年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苏清颜看着他涕泪横流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李子说过，这刘太监是德妃的心腹，平日里仗着德妃的势，不知克扣了多少宫人的份例。若是此刻把他私吞宫物的事捅出去，轻则丢官，重则发配，倒是能除去德妃的一个爪牙。
但她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刘太监在宫里多年，人脉广，消息灵通，若是能让他为己所用，远比单纯除去他更有用。
“起来吧。”她忽然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这云锦我就当没看见，你赶紧收起来，别再让人发现了。”
刘太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贵人……您说什么？”
“我说，放你一马。”苏清颜看着他，“但有个条件。”
刘太监连忙道：“贵人请讲！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奴才也答应！”
“我不要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苏清颜的目光锐利如刀，“只需你告诉我，德妃那边有什么动静。她要是想对我，或是碎玉轩的人不利，你必须第一时间来报。”
刘太监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苏清颜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这明摆着是要让他做内应，背叛德妃。可转念一想，自己私吞宫物的把柄捏在对方手里，若是不从，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不愿意？”苏清颜挑眉。
“愿意！愿意！”刘太监连忙点头，“奴才答应！只要德妃娘娘那边有动静，奴才一定第一时间来报！”
苏清颜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记住你说的话。若是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刘太监连连保证，慌忙将云锦重新藏好，像逃命似的跑了。
容烟走过来，疑惑地问：“贵人，您为什么放了他？这种人，就该好好惩治一番。”
“惩治他容易，但要找个能替我们盯着德妃的人，却不容易。”苏清颜望着刘太监远去的背影，“刘太监是德妃的心腹，知道的秘密定然不少。留着他，比除去他有用得多。”
容烟恍然大悟：“贵人是想让他做我们的眼线？”
“算是吧。”苏清颜微微一笑，“不过这种人唯利是图，不能全信。我们只需听听他说的消息，真假还需自己判断。”
回到碎玉轩时，小李子正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见她回来，连忙递上前：“贵人，这是奴才刚从刘太监的徒弟那里打听到的，说德妃娘娘让掌事嬷嬷多盯着咱们碎玉轩的炭火，怕是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苏清颜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地写着“炭火”二字。她笑了笑：“看来，我们的刘公公还挺上道。”
容烟有些担心：“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当然要。”苏清颜点头，“你去告诉小李子，让他想办法弄些干柴来，越多越好，就说是……冬天取暖用。”
容烟应下，转身去安排了。苏清颜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知道德妃的攻势已经开始了。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小李子、春桃，还有刚刚收服的刘太监，她的身边，已经渐渐聚集起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或许还很微弱，但只要好好经营，总有一天，能成为她在这深宫中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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