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滑，石板松动。
云小糖膝盖重重磕在岩面，左手导引钩插进裂缝稳住身体。她没抬头，直接调出脑内地图。藏宝图正在震动，右前方通道亮起一条细线，标注着“可通行”，但旁边跳出血红警告：【毒雾浓度超标，持续暴露三分钟将引发神经麻痹】。
白焰低吼一声冲到她身后，尾巴横扫挡住洛无涯踉跄的脚步。洛无涯手撑岩壁，呼吸粗重，额角青筋跳了两下。
“左边塌过一次。”他哑着嗓子说，“再踩可能整个掉下去。”
云小糖抬眼。前方岔路分作两道，左道地面裂纹密布，碎石不断滚落；右道窄得只能侧身通过，岩壁上排列着拇指大小的孔洞，隐约有灰气渗出。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砸在尖刺通道里，像鼓点一样压过来。
她手指绕了下发尾，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刚才的机关规律。声音能干扰触发，重量感应有延迟，毒雾释放需要启动时间。右道虽然危险，但结构稳定，出口距离近，只要控制节奏，能抢在毒雾完全填充前冲出去。
“走右边。”她说。
白焰立刻窜向前方探路。它体型小，贴着墙根几下就消失在拐角。云小糖转身拉住洛无涯手臂，发现他掌心全是冷汗。
“还能撑住？”
“废话。”他扯了下嘴角，“你往前带路就行。”
两人贴着右道岩壁前进。刚进入五步，头顶传来轻微咔哒声。云小糖猛地拽洛无涯后退半步，一根细针从孔洞射出，钉进对面石壁，冒出一缕灰烟。
“毒箭是单发的。”她低声说，“间隔十二秒。”
她开始数秒。六、七、八……数到十一时，抬脚跨过下一格地面。洛无涯紧跟着挪动，每一步都像拖着铁链。
转过第一个弯，空气明显变闷。灰气已经弥漫到膝盖高度，吸一口喉咙发痒。云小糖从储物戒摸出两片废铜片，念头一动——【叮~可合成为“防毒面罩·临时”】。她把其中一个扣在洛无涯脸上，自己戴上另一个，继续往前。
白焰在前面叫了一声。前方视野开阔了些，能看到出口轮廓。但就在离出口十步的位置，顶部岩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别动！”云小糖抬手。
一块巨石卡在缝隙里，微微晃动。这种滚石陷阱靠重力触发，三人一起走，重量叠加必中招。
“虎崽子先过去。”她下令。
白焰低吼一声，四肢发力，像一道白光窜了出去。落地瞬间，身后轰隆作响，巨石砸下，堵死了来路。
云小糖拉着洛无涯靠近边缘。石头悬在半空，随时会落。
“你先。”洛无涯突然说。
“不行。”她摇头，“你这状态单独过，摔一下就起不来了。”
他没争辩，反而猛地挣脱她的手，反身把重剑插入岩缝，双手撑住剑柄往上顶。符文在剑身上亮起一圈暗光，硬生生把滚石托高了一线。
“快走！”他咬牙说。
云小糖没再废话，抱着凤凰蛋弯腰冲过。白焰在那边接应，尾巴卷住她手腕把她拉远。最后一刻她回头，甩出一片金属薄片拍在洛无涯背上——【缓震符片·临时】成型，减掉了大半冲击力。
洛无涯翻滚脱险，刚落地，整块巨石彻底砸下，尘土炸开，震得地面发颤。
“咳……”他跪了一下，手扶剑柄才站起来。
云小糖冲过去扶他。他肋下的血迹又扩大了，衣料黏在伤口上。
“别管我。”他说，“先出去。”
三人加快脚步。最后几丈路没有机关，只有越来越浓的灰气。云小糖用导引钩推开挡路的碎石，终于看到前方透进一丝天光。
出口是一道斜坡，铺满碎瓦和断柱。他们几乎是滚着出来的。
外头是一片荒废的广场，四周立着残破石像。云小糖仰头喘气，肺里火辣辣地疼。白焰趴在地上舔后腿伤口，舌头碰到血肉发出嘶声。
洛无涯靠在一根断柱上坐下，重剑横在膝前。他闭着眼，脸色发灰，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云小糖赶紧翻储物戒。找到司徒明月给的固脉丹，塞进他嘴里。又撕下裙角一角，沾了药水重新包扎白焰的伤。
做完这些，她才抬头看天。
一道淡金色的光痕划过夜空，像是谁用笔画上去的。它不闪也不动，就那么静静地悬在遗迹上方，尽头指向远处山脉。
藏宝图自动刷新，角落跳出一行小字：【检测到高纯度能量源，坐标锁定，倒计时71:59:43】
她没说话，只把凤凰蛋从怀里拿出来看了看。蛋壳微温，表面纹路比之前亮了些。
白焰喘着气问：“那光……是不是跟传说有关？”
“可能是。”云小糖说，“也可能是陷阱。”
洛无涯睁开眼，声音很轻：“你觉得呢？”
她盯着天空看了很久，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蝴蝶玉簪。簪子顶端的光点一闪一闪，像是在回应什么。
“先歇一会儿。”她说，“等我把这光搞明白。”
三人背靠断墙坐着。风从废墟间穿过，吹起碎纸一样的枯叶。云小糖闭上眼，脑内地图不断分析光痕频率，和之前卷轴上的符号做比对。她想起壁画里的星轨图，还有玉佩背面那串看不懂的刻痕。
这些东西，应该都能连起来。
白焰耳朵抖了抖，突然抬头看向来路。大殿入口已经被滚石封死，但深处似乎有动静。它低吼一声，尾巴绷直。
洛无涯握紧了剑柄，想站起来，却晃了一下。
“别动。”云小糖按住他肩膀，“现在没人能追上来。”
“墨九霄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说。
“他知道我们在外面，也会等。”她睁开眼，“但他不知道我们手里有什么。”
她摸了摸储物戒。里面有从大殿带出的半块残碑，还有一枚嵌着黑晶的指环。都是顺手捡的，还没来得及合成。
天空的光痕忽然偏移了一度。
藏宝图震动加剧。
云小糖站起身，走到广场中央。这里地面平整，残留着古老阵法的痕迹。她蹲下用手抹去浮尘，露出底下交错的线条。
“这不是普通遗迹。”她说，“是个启动台。”
白焰凑过来嗅了嗅，突然打了个喷嚏。
洛无涯撑着剑慢慢走过来，看了一眼地面：“你是说，刚才那道光，是被人打开的？”
“不是人。”她摇头，“是东西醒了。”
话音刚落，凤凰蛋在戒中猛地一烫。
她迅速把它掏出来，发现蛋壳上的纹路正在缓慢流动，像血管一样搏动。
白焰往后退了半步：“它要孵了？”
“还不确定。”云小糖把蛋贴在掌心，“但它的反应，和天上那道光同步。”
洛无涯盯着蛋看了几秒，忽然说：“你之前说，这是暖手宝。”
“嗯。”她点头，“现在可能不止是。”
蛋壳又热了一分，表面浮现出一个极淡的符号，和藏宝图角落的标记一模一样。
云小糖呼吸一滞。
这个符号，她在神境崩塌那天见过。那是开启三神器的钥匙纹。
她把蛋小心收好，转身走向洛无涯。他站着没动，脸色还是差，但眼神清醒。
“你还能走？”她问。
“你说呢？”他反问。
她伸手扶他胳膊，发现他肌肉绷得很紧。
“别硬撑。”她说。
“我没撑。”他甩开一点距离，“只是不想被你当成累赘。”
她没再说什么，从戒里拿出一块灵肉递给他：“吃点东西。”
他接过，没吃，放在一边。
白焰凑过来闻了闻，被她一巴掌拍开。
“这是给他补的，你啃你的猫条。”
白焰哼了一声，趴回原地。
云小糖抬头再看天空，光痕依旧。藏宝图倒计时跳到71:58:10。
她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但现在，他们得先活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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