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海源点,因果如织。
凌天与凌薇的意志高踞本源之海,俯瞰着出身混沌海那张无尽繁复的因果巨网。青岚城中,那条属于石头(道种)的因果线,因烈阳宗、百草堂、官府三方的介入,正剧烈地波动、分叉、交织,变得愈发复杂。每一方的抉择,每个人的心念,都在不断改变着未来的无数种可能。
“百草堂的介入,是一步闲棋,却恰到好处。”凌天意念微动,如同执棋者审视棋盘。他之前轻轻拨动与苏药师相连的因果线,此刻已见成效。这并非直接干预,而是基于对人性与局势的精准预判,顺势而为。
“烈阳宗贪其道源,百草堂惜其天赋,官府求其平衡。三方角力,石头的处境虽险,却也因此多了一线变数。”凌薇意念回应,带着一丝洞察的清明,“关键,在于石头自身能否在这压力下,激发出更多潜能,以及……那女捕快柳青,能否抓住这微妙的平衡。”
青岚县衙后院,气氛凝重。
石头被安置在一间僻静的厢房,门外有烈阳宗弟子把守,形同软禁。他抱着那几块刻石,蜷缩在墙角,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茫然。外界发生的一切,他懵懂不解,只本能地感到不安。
柳青多方周旋,才获准每日送饭探望。她看着石头惊惶的模样,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烈阳宗势大,州府态度暧昧,她一个小小捕快,人微言轻。
“石头别怕,姐姐在。”柳青轻声安慰,将一块热乎乎的馍馍递到他手中。她注意到,石头即使在害怕时,手指仍无意识地在身旁的地面上划拉着那些古怪的纹路。这些纹路,似乎能让他平静。
石头抬起头,看着柳青关切的眼神,心中的恐惧稍稍减退,接过馍馍,小口啃着,另一只手依旧在地上划动。
柳青心中一动。她想起那日河滩上,石头无意识引动的奇异波动,击退了歹人。虽然事后石头似乎完全不知情,且身体虚弱了很久,但那力量是真实存在的。这或许……是石头唯一的依仗?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萌生。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石头被烈阳宗带走,那无异于羊入虎口。
当日晚间,柳青避开耳目,悄悄求见县尉父亲,将当日河滩异状和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父亲,石头那孩子身具异禀,恐非池中之物!烈阳宗强取豪夺,绝非为善!若我们能将其异禀稍加引导示人,或许能引起百草堂乃至州牧的重视,借力打力,保全石头!”柳青恳切道。
县尉沉吟良久,叹道:“青儿,你所言不无道理。然烈阳宗势大,此事关乎宗门利益,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况且,如何引导?那异象似乎不受控制。”
“女儿有一计……”柳青压低声音,说出一个冒险的计划。
次日,百草堂苏药师受堂主之命,抵达青岚城。炎阳长老虽不情愿,但碍于情面,只得允其探视石头。
厢房内,苏药师仔细为石头诊脉,探查其身体。当他温和的药力探入石头体内时,浑身猛地一震!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而古老的生机道韵,仿佛触及了生命本源!这绝非什么药灵之体,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甚至无法理解的先天禀赋!
“奇才!真是奇才!”苏药师激动不已,对陪同的炎阳长老道:“此子体质特殊,蕴含无限生机,于我百草堂医术研究有莫大助益!还请长老通融,让老夫带他回堂中仔细调养观察!”
炎阳长老心中冷笑,表面却道:“苏药师爱才之心,老夫理解。不过此子乃我宗门先发现,且其体质似与我宗功法有缘。不若这样,三日后,你我当着州府管事的面,各展手段,检验此子天赋归属,由州牧大人定夺,如何?”他想拖延时间,暗中布置。
苏药师无奈,只得同意。
就在两人虚与委蛇之际,柳青按照计划,带着石头来到院中透气。她看似无意地拿出一块表面光滑、蕴含一丝微弱灵气的“暖玉”(是她平日练功所用),递给石头把玩。
石头握着暖玉,冰凉的小手感受到一丝暖意,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他习惯性地用指尖在玉面上划动起来,刻划着那些无人能懂的纹路。
起初并无异状。然而,当柳青暗中运转家传心法,将一丝极细微的元气注入暖玉,试图模拟那日河滩上感受到的波动频率时,异变突生!
石头划动的指尖,仿佛触碰到了某个开关!他体内那沉寂的“原初道韵”受到这丝微弱元气的牵引,竟自发地活跃起来!
“嗡——!”
暖玉猛地绽放出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晕,表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水波般流转!周围的空气微微震荡,院中几株濒临枯萎的花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生机,抽出嫩芽!
虽然这异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消散,暖玉也恢复了平常,但那瞬间的生机勃发与道韵流转,却被近在咫尺的苏药师和炎阳长老清晰地捕捉到了!
苏药师目瞪口呆,随即狂喜:“生……生机道韵!化腐朽为神奇!这是传说中的‘生命礼赞’之象!此子乃天赐的医道圣体啊!”
炎阳长老更是心中巨震,眼中贪婪几乎无法掩饰:“不仅仅是生机!那纹路引动了天地灵气的共鸣!是先天道纹!若能掌控,何愁大道不成?!”
两人看向石头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炽热!
柳青心中暗喜,计划成功了一半!她连忙抱住有些脱力、脸色发白的石头,对二人道:“二位也看到了,石头年纪小,受不得惊吓,这般异象对他损耗极大,需好生静养。” 她这是在暗示,逼迫过甚,可能鸡飞蛋打。
苏药师连连点头:“是极是极!此子万金之躯,必须悉心呵护!” 他已将石头视为百草堂未来的希望。
炎阳长老也压下立刻抢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道:“确需好好‘保护’。” 他心中已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石头。
经此一事,石头的重要性再度升级。百草堂态度更加强硬,州府管事也不敢怠慢,火速上报。青岚城这潭水,被彻底搅浑了。
万海源点,凌天与凌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柳青此女,有勇有谋,善借势,更难得是心存善念。”凌薇意念中带着赞赏,“她这番举动,虽冒险,却为石头争得了喘息之机,也让我等看到了这道种更多的可能性。”
“原初道韵,竟对生机有如此强的亲和与增幅之力。”凌天意念中闪过一丝思索,“混沌生万物,净世焕新生。这道种蕴含的道,似乎更偏向于‘生’与‘创’的一面,与薇儿你的净世之道颇有相通之处。”
“看来,这颗道种的成长,或许会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凌薇意念回应。
他们依旧没有直接干预,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棋局的变化。柳青的落子,让这场争夺进入了新的阶段。烈阳宗是否会狗急跳墙?百草堂能否顶住压力?州府最终会如何裁决?而石头自己,在这各方关注的压力下,那懵懂的道种,又会孕育出怎样的变化?
青岚棋局,因一颗意外落入的“石子”,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道种微澜,已渐成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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