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七玄门，夜雾裹着药香在青石板路上流淌。韩石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斗篷，蹲在药园后院的梧桐树下，指尖凝着一缕灵气，缓缓注入石锁。石锁表面的纹路泛起幽蓝微光，像只蛰伏的夜枭，静静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自墨老失踪那日起，韩石已在药园蹲守七日。每夜寅时三刻，他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入墨老的“松风阁”。前六夜，现场已被执事堂清理得干干净净，连半片碎瓷都寻不见。但韩石知道，真正的线索，藏在肉眼看不见的灵气里。
“嗡——”
石锁突然震颤起来，幽蓝光芒在韩石掌心流转。他屏住呼吸，将神识探入石锁。刹那间，他“看”到了——在松风阁西墙的砖缝里，有一缕极淡的阴冷法力，正顺着砖缝的细孔向外渗透。那法力不属于墨老，带着股腐朽的腥气，像是浸透了血。
“魔道功法？”韩石瞳孔微缩。七玄门虽是小宗门，却也分正邪两脉。外门弟子中，倒有几个偷偷修炼魔功的，但敢在宗门内动手的……
他蹲下身，用指尖抠开砖缝里的青苔。果然，在砖缝深处，嵌着半枚青铜残片，纹路与他在王家库房见过的“镇石纹”如出一辙。残片上还沾着半丝暗褐色血迹，已干成痂，凑近闻了闻，有股刺鼻的腥甜——是魔道“血煞丹”的味道。
“原来如此……”韩石将残片收进怀里。墨老收集九叶兰草、炼制“养神丹”，根本不是为了突破瓶颈，而是在炼制克制血煞丹的解药！而对方之所以要杀墨老，是为了抢夺“玄霄玉髓”——那玉佩中的玉髓，正是炼制血煞丹的核心材料。
夜风掠过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韩石望着松风阁的方向，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能在宗门内动用魔功杀人，还能掩盖痕迹，对方的实力绝非普通外门弟子。更可怕的是，执事堂竟以“自行离去”为由草草结案，这说明……
“阿石哥？”
身后传来张铁压低的声音。韩石猛地回头，见张铁正蹲在不远处的冬青丛后，手里举着个食盒：“我给你带了碗热粥，趁热喝。”
韩石接过粥，喝了一口，胃里暖和了些：“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张铁挠了挠头，“这几日你总在夜里往药园跑，我怕你……”
“放心。”韩石拍了拍他的肩，“我自有分寸。”
张铁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块碎玉：“这是我在膳堂扫地时捡的，你看看是不是墨老的？”
韩石接过碎玉，只觉掌心一热。碎玉呈墨绿色，上面刻着“玄霄”二字，与墨老的玉佩材质一模一样。“是。”他点了点头，“你从何处捡的？”
“膳堂后的柴房。”张铁比划着，“昨日我去拾柴，见柴堆里露出块玉，便捡了回来。”
韩石心中一动。膳堂后的柴房，正是外门弟子李三的住处。前几日李三带人追杀他们时，曾说过“老大要见墨老”。如今看来，李三的“老大”，怕就是这幕后黑手。
“阿铁，明日你去膳堂多留意李三。”韩石将碎玉收进怀里，“若他再与人密谋，便记下时间地点，我来处理。”
张铁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被韩石叫住：“等等。”他从怀中取出块凝气丹，“这是今日在坊市换的，你拿去服用。炼气四层的瓶颈，该冲击了。”
张铁接过丹药，眼眶微微发红：“阿石哥……”
“快去吧。”韩石笑了笑，“莫要让墨老失望。”
张铁走后，韩石继续蹲在梧桐树下。石锁的微光映着他沉静的脸，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但前方的路，也更加凶险——对方既然能在宗门内动手，必然有所依仗。而他，不过是个炼气三层的“废物”。
“墨老，”他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
夜雾渐散，东方泛起鱼肚白。韩石站起身，将石锁贴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墨老常用的药香。他望着逐渐亮起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他都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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