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消散,天空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仿佛那场震动五个时空的“天王选拔大赛”只是一场离奇的集体幻梦。但在广东花县官禄布村,郑仁坤(洪秀全)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第一步——他取得了与其他四大天王同场竞争的资格。但同时人心的险恶,却让他寝食难安。村里人多嘴杂,难免会有那等想用他项上人头换官家赏银的小人。
然而,他的担忧很快便被眼前发生的怪事冲淡了。
先是村里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心思活泛的后生,想偷偷溜出村去县里报信,结果刚走到村口那片熟悉的荔枝林,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明明村外的田埂清晰可见,脚下却像被无形的墙壁挡住,怎么也迈不出去。折腾到日头偏西,几人筋疲力尽,满脸惊恐地瘫坐在地,嘴里不住念叨:“鬼打墙!是鬼打墙!”
几乎同时,村外也传来了动静。几个奉命来巡查“天象异动”的县衙差役,骑着瘦驴到了官禄布村外。可奇了怪了,他们明明看着村口的牌坊,沿着走了十几年的土路往里走,可走着走着,不是莫名其妙绕回了原处,就是眼前景物一阵模糊,回过神来还在村外打转。
“邪了门了!这官禄布村今天是怎么了?”一个老衙役擦着汗,心里直发毛。
村内,甲长和村民们将这两件事看在眼里,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敬畏和崇拜。
“看到了吗?是上帝!是上帝在护佑着仁坤哥!”一个年轻人激动地大喊。
“连官差都进不来!这是真神下凡了!”
“仁坤哥真是上帝的亲儿子!”
一时间,从甲长到普通村民,无论男女老幼,纷纷涌到郑仁坤那间简陋的屋舍前,乌泱泱跪倒一片,争先恐后地要求接受“上帝次子”的洗礼,皈依“上帝教”。
更有甚者,村里几户家境稍好、原本有些瞧不起郑家破落的外姓人家,竟拉着自己年方及笄的女儿,挤到人前,陪着笑脸对郑仁坤说:“仁坤……不,二爷!小女模样还算周正,性情也温顺,愿送来伺候二爷,给您做个端茶送水的妃子,也算是我们全家沾点天父的福气!”
看着眼前这些狂热的面孔和那几位羞怯中带着期盼的少女,郑仁坤心中波澜起伏。权力和欲望的诱惑近在咫尺。但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天幕曾隐约展示的,那些因骄奢淫逸而迅速败亡的“王侯”景象,以及未来那漫长而艰苦的斗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脸上浮现出一种悲悯而肃穆的神情,朗声道:“诸位乡亲父老的心意,仁坤心领了!但我乃上帝次子,奉天父之命下凡,旨在诛灭清妖,拯救世人,建立地上天国。此身此心,当以天父事业为重,理应清心寡欲,岂可沉溺于凡俗情爱,辜负天父厚望?”
他言辞恳切,目光坚定,仿佛真是一位不染尘埃的圣徒。
拒绝了送上门来的“妃子”,郑仁坤在村民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神圣了。人们更加确信,他就是那个注定要带领他们走出苦难的真命天子。
安抚了狂热的村民,郑仁坤独自回到屋内,关上门,脸上的肃穆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凝重取代。他知道,暂时的安全并不代表高枕无忧。官差这次进不来,下次可能会派更多人来,甚至动用军队。这“鬼打墙”能护住村子多久,也是个未知数。
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尽快将脑海中那些来自天幕启示的、零散的教义和组织架构整理出来,将这些朴素的村民,锻造成一支真正有信仰、有纪律的力量。未来的路,布满荆棘,但他已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上帝次子”之路,一步步走下去。
郑仁坤回到他那间堆满书籍和手稿的陋室,刚想静下心来梳理思绪,族弟郑仁玕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脸上还带着天幕结束后的兴奋与思索。
“坤哥!不,二爷!”郑仁玕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您写的那《人间天国策》,道理是好的,指明了方向,骂醒了愚蒙。可要建这‘人间天国’,光有口号和教义远远不够啊!”
他拿起桌上几张墨迹未干的草稿,指着上面粗略的纲领:“比如这土地!我们若要‘有田同耕’,那地主乡绅的土地如何没收?是强行夺来,还是赎买?夺来之后,是按丁分田,还是按户分配?分完之后如何组织耕种?收获如何上缴、如何分配?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含糊不得!若处理不好,别说建立天国,内部就要先乱起来!”
郑仁坤闻言,悚然一惊。他之前更多是从宗教教义和推翻清廷的宏观角度思考,被族弟这一连串具体而尖锐的问题点醒,顿时感到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过于粗略空泛。他拉着郑仁玕坐下:“玕弟所言极是!来,你我兄弟仔细参详!”
这一谈,便是从日上三竿直到月上柳梢,又挑灯夜战直至东方既白。陋室之中,油灯昏黄,两人时而激烈争论,时而埋头疾书。从土地制度的细则(初步设想按人口平分土地,产品除口粮外归“圣库”),到军事组织的构想(设立军、师、旅、卒、两、伍的层级),再到基层治理的模式(乡官制度),乃至未来官员的考核、礼仪的规定……一个个模糊的概念逐渐变得清晰,一份粗糙的蓝图开始添加上现实的骨架。
期间,郑仁玕的兄长郑仁发、郑仁达悄悄推门进来,放下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粗陶大碗,里面是香喷喷的鸡肉和米饭。他们看着埋头苦思、挥毫泼墨的两个弟弟,眼中既有担忧,也有一种莫名的期盼,默默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当第二天的夜晚再次被那巨大的灰色天幕所取代,熟悉的冰冷电子音回荡在天际时,郑仁坤和郑仁玕才从繁密的筹划中抬起头。
他们走到屋外,和聚集起来的村民们一起仰望天幕。与昨日的紧张惶恐不同,今天的郑仁坤心态已然平和许多。他明确了自己作为“上帝次子”的定位,更重要的是,经过一夜与族弟的深入探讨,他内心充实了许多,对前路少了些迷茫,多了几分定见。
天幕之上,并未显现任何候选者的身影,只有一行行冰冷的问题依次浮现:
【问:若立圣库,钱粮何来?】
【问:教众日增,何以编伍?】
【问:清妖来攻,凭何据守?】
【问:天国之民,何以区别于清妖之民?】
……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敲在郑仁坤的心头。这些问题,恰恰是他昨夜与郑仁玕反复争论、试图解答的核心!他看着天幕,如同一位冷静的观察者,在心中默默对照、衡量着自己刚刚草拟的那些方略。
“玕弟,你看这‘凭何据守’,”郑仁坤低声道,“我等所议,倚仗民心、借助地利、构筑营垒,看来方向是对的。但细节还需完善,例如火药兵器之筹备,便需尽早着手。”
郑仁玕也凝神细看,指着“何以编伍”的问题应道:“正是!我等设想之军制,还需更严密的章程,赏罚、操练,皆不可废。”
兄弟二人一边吃着兄长们再次送来的黄焖鸡米饭,一边借着天幕上浮现的问题,再次审视、打磨着他们那关于“人间天国”的蓝图。官禄布村的上空,无形的屏障依然存在,庇护着这颗在静默观察与激烈思辨中不断成熟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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