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卫国家添了个大胖小子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宋卫国清晨去河边破冰取水、准备给李素娟擦洗的功夫,就迅速传遍了整个白石屯。这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涟漪。
屯子东头的老槐树下,几个早起拾粪、挑水的老汉聚在一起,吧嗒着旱烟袋,脸上都带着淳朴的笑意。
“听说了没?宋老三家,昨儿个夜里,得了个小子!”
“嚯!真让他盼着了!这可是大喜事!八个孩子,七仙女外加一个金童,咱们屯子可是头一份!”
“卫国这小子,是真行!打猎是一把好手,这开枝散叶也不含糊!往后老宋家这一支,算是彻底兴旺起来了!”
“可不是嘛!人家现在可是‘狩猎状元’,又盖了新房子,这又得了儿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啥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说起来,这宋老三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混是混了点,可这大半年,真是挑不出毛病!对媳妇孩子那是没得说,本事也大,还仗义!”
“是啊,那新房盖起来,咱屯子都跟着沾光,看着就提气!”
议论声中,大多是真挚的祝福和由衷的佩服。宋卫国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改变,赢得了屯里绝大多数人的认可和尊重。他这个“狩猎状元”和“八个孩子的爹”的名头,算是彻底坐实了,成为了白石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甚至带着点传奇色彩。
也有那心思活络的妇人,提着半篮子鸡蛋或者几把自家种的鲜嫩小菜,笑吟吟地来到宋卫国家老屋道贺。
“素娟妹子,恭喜啊!一举得男,真是好福气!”
“卫国家的,这月子可得坐好了,有啥要帮忙的,尽管言语!”
“瞧这小家伙,多壮实,眉眼像卫国,俊着呢!”
王桂兰和闻讯赶来的张婶笑着替虚弱的李素娟接待着,嘴里说着感谢的话。李素娟躺在炕上,虽然疲惫,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听着众人的夸赞,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她知道,这份荣耀和喜悦,是她的丈夫用汗水和担当换来的。
疏影和清浅作为家里的大姐姐,也显得格外忙碌和自豪,小心翼翼地帮着照看小弟弟,给客人们端茶倒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梦蝶、映雪几个小的则好奇地围在炕边,看着那个闭眼睡觉的小不点,小声地叽叽喳喳,觉得这个会动的小娃娃神奇极了。
然而,阳光之下总有阴影。在这片看似和谐喜庆的气氛中,某些角落里,却弥漫着截然不同的酸腐与恶意。
宋卫国家斜对门,王翠花扒着自家院门的缝隙,死死盯着那边不时有人进出道贺的热闹景象,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手里攥着一把烂菜叶,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碾着,仿佛那菜叶就是她恨之入骨的宋卫国一家。
“呸!得意什么!不就是生了个带把的吗?有什么了不起!”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脸上的皱纹因为嫉妒而扭曲在一起,“八个崽子!我看他宋老三有多大本事,能填饱这么多张嘴!等着瞧吧,坐吃山空,有他哭爹喊娘的时候!”
她完全选择性忽略了自己也曾心心念念想要孙子的事实,更忽略了宋卫国如今的本事和家底。在她看来,宋卫国过得越好,就越发衬托得她和二儿子宋卫民无能且落魄,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她巴不得宋卫国家立刻倒大霉,穷困潦倒,才能让她那颗被嫉妒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一丝扭曲的快慰。
“哼,七仙女?我看是七个讨债鬼!再加上一个小的,八个!够他宋老三喝一壶的!”她恶毒地诅咒着,啐了一口唾沫,愤愤地转身回了屋,将门摔得震天响。
而在屯子另一头,宋卫民家里,气氛同样压抑。
宋卫民阴沉着脸,坐在炕沿上,一言不发地磨着一把柴刀,磨刀石发出刺耳的“嚓嚓”声,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的烦躁与怨恨。他媳妇在一旁纳着鞋底,也是大气不敢出。
“听说了吗?老三……得了个儿子。”半晌,宋卫民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声音沙哑。
“听……听说了。”他媳妇小声应道,偷偷瞟了一眼丈夫阴鸷的脸色。
“砰!”宋卫民猛地将柴刀剁在炕桌上,发出巨响,把他媳妇吓得一哆嗦。
“他妈的!凭什么!”宋卫民低吼道,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好事全让他一个人占了!打猎出风头!盖房子显摆!现在连儿子都生出来了!他宋老三算个什么东西!以前不过是个就知道喝酒打老婆的混账!”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宋卫国越是风光,就越是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这个自诩比弟弟强、却处处不如弟弟的二哥脸上。那种被彻底比下去、甚至连尾灯都看不见的无力感和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八个孩子……哼,八个……”他喃喃自语,眼神闪烁不定,一个阴暗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之前他想利用宋卫国家孩子多负担重来做文章,可惜没成功。现在,又多了张嘴……或许,这沉重的负担本身,就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再动动脑筋?比如,让他宋老三忙不过来,出点“意外”?或者,让他这来之不易的儿子,生点“病”,耗光他的家底?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冰冷的兴奋,但随即又被对宋卫国那股悍勇的恐惧所压制。他清楚,现在的宋老三,绝不是他能正面招惹的。
“不能急……不能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磨着柴刀,但那“嚓嚓”的声音,却比之前更加刺耳,充满了压抑的恶意。“得找个机会……找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外面的热闹与屋内的阴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宋卫国对此并非毫无察觉,但他此刻无心理会。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产后虚弱的妻子和那个嗷嗷待哺的幼子身上。
送走了几波道贺的邻居,院子里暂时安静下来。宋卫国端着温热适中的红糖水,坐在炕沿,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李素娟喝。他的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生怕呛到她。
“慢点喝,不着急。”他低声说着,目光里满是疼惜,“身上还疼得厉害吗?”
李素娟摇摇头,看着他布满红血丝却依旧专注的眼睛,心中暖流淌过:“好多了。就是……有点饿。”
“灶上煨着小米粥,还有鸡蛋羹,我这就去拿!”宋卫国立刻放下碗,起身就要去厨房。
“让疏影去吧,你歇会儿。”李素娟拉住他的衣角,心疼道,“你一晚上都没合眼。”
“我不累。”宋卫国拍拍她的手,坚持自己去端了来,看着她一口口吃下,这才稍稍安心。
他又去看摇车里睡得正香的儿子。小家伙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小嘴巴无意识地咂巴着,露出满足的表情。宋卫国伸出粗糙的食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儿子嫩乎乎的小脸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这就是他的儿子,血脉的延续,与他共同守护这个家的未来。
“爸,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呀?”清浅凑过来,小声问道,生怕吵醒了弟弟。
宋卫国抬起头,看向也投来询问目光的李素娟,微微一笑,早已想好:“怀瑾。宋怀瑾。”
“怀瑾?”疏影轻声重复,她认得一些字了,“是……美玉的意思吗?”
“对。”宋卫国点头,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女儿们,语气温和而坚定,“就像你们七姐妹的名字一样,疏影、清浅、梦蝶、映雪、嫣然、知画、怀瑾(七丫),都是好听又有寓意的好名字。你们和小弟弟一样,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是咱们家最珍贵的玉石。”
他没有丝毫的偏颇,将儿子和女儿放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孩子们听着父亲的话,看着父亲温柔的眼神,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心中那一点点因为小弟弟到来可能分走宠爱的隐忧,也彻底消散了。尤其是疏影,她看着父亲,眼中充满了信赖与崇拜。
就在这时,院门外又传来了动静。竟是赵金花,提着一小筐鸡蛋,由王桂兰陪着,踌躇着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局促和讨好。
“素娟……卫国……我……我来看看孩子……”赵金花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完全没了往日的刻薄与嚣张。经历了上次偷钱被逐和宋卫国送野猪的震慑,她是真的怕了,也隐约后悔了。如今听说女儿生了儿子,她心思又活络起来,想来修补关系,至少,不能彻底断了这门如今看来前途无量的亲戚。
李素娟看着门口的母亲,心情复杂,没有立刻说话。
宋卫国站起身,走到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赵金花,既没有热情相迎,也没有恶语相向,只是淡淡道:“进来吧,外面冷。”
他没有称呼“岳母”,但这个态度,已经让赵金花受宠若惊,连忙拉着王桂兰走了进来,将鸡蛋递给王桂兰,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凑到炕边,看着襁褓中的外孙,嘴里干巴巴地夸着:“哎呦,这孩子……长得真俊……随他爹……”
她的到来,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仿佛只是一段不和谐插曲的微弱余音。在这个新生命带来的巨大喜悦面前,过往的龃龉似乎都被暂时冲淡了。但宋卫国和李素娟心里都清楚,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难复原如初。
屯里的议论还在继续,嫉妒的毒芽仍在阴暗处滋生。但宋卫国的家,却如同风暴眼中一般,保持着难得的宁静与温馨。他看着炕上安睡的妻儿,看着身边懂事可爱的女儿们,眼神坚定。
无论外界风雨如何,他自岿然不动。他的战场,始终是这片需要他守护的家园,和这些需要他撑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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