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宫内,烛火摇曳。永昭公主静静地坐在窗边,手中捏着一封素笺。那是素蘅刚刚送来的,来自长孙烬鸿的亲笔诗。
她展开信纸,目光平静地扫过那遒劲有力的字迹。诗行映入眼帘:
铁甲蒙尘映寒霜,孤月曾照旧时伤。
非是冰心藏利刃,寒潭深处有月光。
雪落无声覆前尘,愿化春泥护幽芳。
待得疫消烽烟靖,再向明月诉衷肠。
没有署名,只有那熟悉的笔触和字里行间流淌的沉重歉意。
永昭的目光在那句“非是冰心藏利刃,寒潭深处有月光”上停留了片刻。冰冷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她仿佛能透过诗句,看到那个男人在出征前夜的窗前,提笔时的挣扎与……那试图剖白却又难以言尽的真心。
德妃在梅林中的控诉,如同冰冷的刺,扎在她心底。她知道,他最初的接近,确非纯粹。但这首诗……却让她感受到一种……迟来的、带着痛楚的坦诚……
她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将信纸轻轻折好,收入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中,锁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无波的神情,仿佛那封信从未出现过。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是无人知晓的思绪。
长安的平静很快被再次打破。西北传来噩耗——靖亲王殷承稷,在日夜操劳、心力交瘁之下,不幸染疫,高烧昏迷,生死未卜!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震动了整个朝堂!
昭明帝在御书房接到急报时,执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浓墨滴落在奏章上,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黑。他缓缓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御书房内死一般寂静,落针可闻。
许久,他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深切的……忧虑与沉痛!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稷儿……朕的稷儿!”他来回踱步,焦灼万分,厉声下令:“快!派最好的太医!带上宫中所有珍稀药材!即刻赶赴西北!不惜一切代价!救回靖亲王!救回朕的皇儿!”
然而,在他转身背对内侍的瞬间,那紧锁的眉头下,眼底深处,一丝类似如释重负的情绪一闪而逝。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御案,声音嘶哑:“快!快去啊!”
消息传到甘露宫,永昭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裾,她却浑然不觉。皇兄染疫!那个仁德担当、对她多有照拂的皇兄,倒在了瘟疫肆虐的西北前线!瞬间,她的心脏犹如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攫住!巨大的担忧与悲伤猛地涌上心头!
紧接着,另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闯入她的脑海——长孙烬鸿!他也在那里!皇兄染疫,他……他是否安好?是否也……?这个念头让她心中猛地一紧,一种混杂着焦虑与恐惧的情绪悄然滋生。
没有丝毫犹豫,永昭立刻起身,直奔含章殿!
“父皇!”永昭跪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决绝,“皇兄染疫,危在旦夕!西北疫情如火,百姓水深火热!儿臣……恳请父皇恩准,让儿臣即刻前往西北疫区!儿臣……愿助皇兄一臂之力,救治疫病!”
昭明帝看着跪在阶下、神色焦灼的女儿,眉头紧锁,断然拒绝:“胡闹!永昭!瘟疫凶险,非同儿戏!稷儿已陷其中,生死难料!朕岂能再让你涉险?!你一个弱女子,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风险!留在宫中,安心休养!西北之事,自有太医与将士们处置!”他的语气严厉,带着威严,更透着一个父亲对女儿安危的深切担忧。
永昭还想再言:“父皇!儿臣……”
“不必多言!”昭明帝挥手打断她,声音带着疲惫与不容置喙,“朕意已决!退下吧!好生照顾自己,莫要让朕再为你担忧!”
永昭看着父皇那不容商量的神情,心中焦急万分,却也只能无奈地叩首告退。她回到甘露宫,坐立难安,心中充满了对皇兄安危的忧虑和对西北局势的焦虑。
很快,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长安……也开始不安宁了!先是城西贫民区出现几例高热、咳血的病人,症状与西北瘟疫诡异的相似!恐慌如同瘟疫本身,迅速在长安蔓延开来!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商铺关门,街道冷清,往日繁华的帝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零星病例不断增加,且有向富人区扩散的迹象!
朝野震动,百官惊惧!
得知长安出现病例且形势危急,昭明帝震怒,严令封锁相关区域,加强巡查,但恐慌已然难以遏制。看着御案上不断传来的、关于疫情扩散和长子病危的奏报,昭明帝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无力感。
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永昭公主再次求见昭明帝。
“父皇!”永昭跪地,声音清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紧迫感,“长安已现疫情,蔓延之势已成!西北皇兄危在旦夕,百姓水深火热!儿臣……恳请父皇恩准,让儿臣前往西北疫区!”
昭明帝看着女儿,眉头紧锁,但语气已不似上次那般斩钉截铁:“永昭!长安亦现疫情,你更应留在宫中,以策安全!西北凶险……”
永昭抬起头,目光灼灼,直视昭明帝,打断了他的话:“父皇!儿臣非是妄言!儿臣深知此疫凶险,非比寻常!然,儿臣……或有应对之法!”她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大的筹码,“父皇可知,每月制备‘昙髓玉露’,儿臣……总会让景偃太医多备下一些,积攒至今,已足有半年之量,够父皇近半年的调养用量,就是应对类似今日这种需要儿臣离开长安的情况。儿臣愿即刻前往西北!半年之内,必遏制疫情,携皇兄平安归来!若违此誓,甘受任何责罚!”
昭明帝闻言,瞳孔骤缩!他死死盯着永昭,眼中充满了权衡与极深的挣扎。那“昙髓玉露”关系他的根本,而永昭的安危更非同小可。但眼下疫情如火,长安告急,永昭之言或许是唯一破局之希望。最终,对江山社稷的担忧压过了一切。
“好!朕准你所请!”昭明帝声音沙哑,“但你必须答应朕,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朕会让景偃太医率精锐与你同往,他知药性,必要时……可护你周全,亦可急制丹药送回!”这既是保护,也是最后的保险。
永昭刚领旨欲走,身后又传来昭明帝的叮咛:
“‘昙髓玉露’的秘密,务必千万守好,这不仅关系朕身体的根本,更关系到你的安危……”
“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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