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亥时,陈烈留了陈霄和陈任二人在陈家小院保护陈远文,而他则带着陈隼跃上瓦背,在夜色的掩映下向着天机阁暗卫广州府的驻地而去。
当夜,陈烈和谭文龙怎样交换情报,布置安排后续保护任务,不得而知,只知道第二天起,那拥挤的马棚里的四匹马就只剩两匹了,而厨娘的职责除了传递消息回去,把消息通过广州府天机阁暗卫的信鸽发回京城外,就回归厨娘的本职工作,每天就是买菜做饭、洗衣服和打扫卫生等等,每天下工后回到徐家的临时宅院就不停地向她的队友们吐槽。
但第二天看到陈家的四大护卫,徐厨娘还得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拿出精湛的演技应付,以免那眼尖又毒舌的陈隼动不动就趁着陈家人不在就教训她,什么“化妆都没学好,看那脖子上下两个颜色”,还有“也不看看自己的纤瘦得没几两肉的身材就那刻意的踩得咚咚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一头大象”,还有“身为一名仆妇,打扫马棚还怕臭,扭扭捏捏地掩着口鼻,这像话吗”。
敢怒不敢言的徐厨娘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加重了剁肉的力度,把陈隼想象成那坨肉,她把恨恨它剁碎,再大力摔打,揉成一团肉泥,是夜晚餐,这一道梅菜蒸肉饼得到陈远文的大力表扬,说做得又嫩又滑。
这边厢,陈家护卫和天机阁广州府暗卫接上了头,完成了资源整合,而另一边陈远文根据潘管事回复的时间,独自一人带着陈烈二人到了琉璃厂见潘老太爷。
陈远文和潘老太爷先是听取了潘管事的汇报,了解了一下琉璃厂的目前生产和销售的情况。
虽然琉璃厂有6成股份已经归了皇家内库,但是潘管事作为资深管理人员和陈潘两家的常驻代表,依然是管理的主力,内务库的代表只是管账目和监督,具体的生产和销售并没有插手。
对于这种自我认知清晰的合作伙伴,陈远文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很多时候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像他,除了研发的时候和销售手段的时候给意见,其余时候,他是非必要不开口的,毕竟人家可是有名的商人,在商业运营方面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
谈完正事,知道琉璃厂的业务一切顺利,望远镜以每月50架的出厂速度交付给朝廷的兵部充实边关军队,而穿衣镜、化妆镜以及透明摆件等已经陆续运往杭州、南京和北京城等权贵和富人集中的地方准备收割大量的财富,陈远文终于问出了他今天此行的真正目的。
当潘老太爷听到陈远文问他该给家中四位大内护卫发多少月钱时,明显有点愣住了,显然他没有想到陈远文会问这个,毕竟他是商人,也没有过这种类似御赐护卫的情况。
他斟酌了一下,道:“老夫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们四人只是奉命保护你,但又不是赐予你,甚至都不是你的下属,他们的月钱应该是由京城或者大内发放,但是为了感谢,你这边肯定还得给一份,至于给多少,就得看你的财力了。如果是权贵家为了拉拢或讨好他们,可能一月给50或100两也不为过,但是你这种情况嘛,两三两也可以表心意,五六两也适合,十两八两就顶天了。”
陈远文算了一下自家的收入,刚刚才到金玉满堂首饰铺出来,结了今年上半年的分红,有200两,这对于一般人家来说,已经是好几年的收入,但是对于现在要多养4个护卫和1个厨娘还有4匹马(他还不知道有两匹马已经转移到谭文龙那边寄养),还要买大宅子,委实给不了太高的月钱,他决定走煽情的高性价比省钱路线,就是逢年过节或生日给大的红包或礼物,平时在衣食住行多关心照顾,主打一个仪式感和情怀。
潘老太爷听了陈远文的打算后,不由得眼睛一亮,对陈远文的评价又往上提高了一截。
这小家伙不但聪明伶俐,博览群书,仅凭看过的不知名的外文书籍就研制出了透明玻璃,还有那神奇的望远镜和放大镜,据说这两者送到京城后深受太子的喜爱,最难得是他的心性。
上次他用6成琉璃厂的股份换了皇商的身份,给潘家披上皇家保护罩,他并没有邀功,而这次他问计大内护卫的待遇问题,他以为陈远文听完后会打肿脸充胖子,全家勒紧裤腰带给护卫们发10两一个月。
结果他在低头计算一番后,果断放弃高薪拉拢的策略,弄了一个很适合他家收入水平又有效果的节假日嘘寒问暖省钱方法,在他这个豪富面前,陈远文完全不介意暴露他家的薄弱家底,这份不卑不亢,这份从容淡定,即使他纵横商海多年,也没见过几人有这种气度。
潘老太爷又想起上次接待京城颁旨太监那次,第一次面对京城上使和广州右卫将军,他的眼里也是古井无波,好吧,他有看到陈远文眼中的一点好奇,特别是他瞄向那位公公时,确实只是普通好奇,并无鄙夷不屑或媚上的意思。
鬼使神差地,潘老太爷对着他,问出了一个,他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难题。
他看了看在会客厅外面似乎在守护又似乎在观察地形的陈烈二人,压低声音直视陈远文的眼睛道:“陈公子,老夫有一个难题请教,不知道公子能否给出建议?”
陈远文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潘老太爷请讲,小子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潘老太爷隐晦地说出他担忧他的家族海商的身份不能持久时,陈远文已经知道了潘老太爷没有宣之出口的真正为难之处,毕竟这可不是他一家的担忧,而是历朝历代很多豪富的担忧,如何改变这种局面,陈远文作为一个知道上下五千年历史的人,知道这个问题曾经有很多解决办法。
例如,可以像吕不韦那样把边缘皇子嬴政作为奇货可居,扶持一个弱势皇子登基后获得从龙之功实现阶层跨越。
又如可以借鉴明清晋商扶持自家当地有潜力的读书人,中进士后就自成一派,为自己老家的商人保驾护航,如万历年间的首辅张四维和他舅舅王崇古。
但是,这些方法都有弊端,结局不太完美,如吕不韦最后被秦王嬴政的间接逼迫下饮鸩自尽?,晋商在王崇古死后、张四维丁忧后也元气大伤。
这两种方法,第一种风险太大,容易翻车,搞不好株连九族;第二种应该是商人常用的方法,潘家就是搭上一个嫡女给徐知府做填房,从泉州转战广州府,一跃成为有名的海商,这条路他已经在走了,但这条路的风险就是把身家性命基本都挂在徐知府身上。
陈远文略想了想,想到在院子里站着的皇家大内护卫,又想到潘家海商的身份,看来只有这条路光明正大的路最适合潘家,他顺便又可以沾点光。
于是,他道:“我的建议是去海外寻找如红薯和占城稻那样的高产作物,带回来广州府好好培育,再献给朝廷推广,以此活万民之功才是护佑家族的长远之计。”
潘老太爷听后,立马双眼放光,坐直身体,靠近陈远文道:“公子是否有一二提示”。
陈远文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桌面写了“土豆、玉米”,然后建议他每次派船队出海贸易都要注意收集当地特色的农作物,想方设法带回来,他可以帮忙筛选一下,至于他为什么可以帮忙,当然是因为他看过很多不知名的外文书籍,了解一二了,对此,潘老太爷当然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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