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外的寂静持续着,只有雪花落地的细微声响。Sans脸上的笑容依旧挂在那里,但已经薄得像一层冰。他白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雾幸,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眼洞中读出些什么。
“了解每条路径,每个结局,甚至未发生的可能性……”Sans慢慢重复着雾幸的话,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嘿,伙计,这话听起来可不太像是‘旅者’会说的。倒像是……某个坐在屏幕后面,拿着攻略本的家伙。”
他往前凑了凑,尽管身高差距巨大,但他的气势却丝毫不弱。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摆弄着我们的时间线。一种……比人类决心更离谱的力量。记忆被抹除,事情一遍又一遍地重来,就像一场无法醒来的梦。”他的目光锐利地刺向雾幸,“而你,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你身上有种‘外面’的味道,不仅仅是地上世界的外面,是更……遥远的地方。你说你的LV来自其他世界,我信。但你对这里的‘了解’……太透彻了,透彻得令人不安。”
雾幸沉默地听着,黑色的眼洞没有任何反光,像两个吞噬一切的微型黑洞。Sans的直觉敏锐得可怕,几乎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
“至于你的力量……”Sans的视线扫过雾幸刚才缠绕着暗红能量的指尖,“那感觉可不像什么友好的篝火。让我猜猜,那不是你能完全控制的东西,对吧?就像个……租来的公寓,虽然你在用,但产权不在你手里。”他用了一个奇怪的比喻,却意外地接近事实——梦魇之王容器的身份。
就在这时,雾幸感到它那奇妙的手机在披风下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似乎自主亮起了一瞬,显示出一个它从未主动打开过的、标注着“应用商店”的图标界面,某个购买的进度条仿佛闪烁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正常。它没有在意,以为是错觉。
“控制与否,取决于意志。”雾幸空灵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打断了Sans的探究,“我的力量服务于我的目的。在此地,我的目的是确保这个人类能够安全地走到旅程的终点,亲眼见证……ta所选择的结局。”
它刻意回避了关于“重置”和“玩家”身份的更深层探讨,将话题拉回Frisk身上。
“而你,骷髅Sans,你真正的职责,也并非仅仅是站在哨岗上摸鱼,不是吗?”雾幸黑暗的眼洞仿佛能看穿Sans的灵魂,“你感知时间线的异常,你守护着某种……底线。我们并非必须对立。”
雾幸向前一步,它矮小的身影在Sans面前站定,那股混合了深渊虚空与梦魇之火的隐晦气息再次弥漫开来,并不张扬,却带着绝对的位格压制。
“所以,收起你的试探和警告。我无意破坏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至少现在无意。但若你,或者任何存在,试图用武力干涉我的行动,或威胁到我保护的对象……”
它的空灵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
“……我不介意让我的LV,再往上跳动一个数字。相信我,那过程会比你想象得更快,也更彻底。”
说完,雾幸不再理会Sans,它转向一旁已经离开酒吧的Frisk,空灵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走吧,Frisk。休息结束了,前面的路还长。”
它示意Frisk跟上,然后径直朝着瀑布区的方向走去,将那依旧站在原地、笑容复杂难辨的Sans,留在了逐渐密集的风雪之中。
Sans看着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消失在瀑布的朦胧水汽后,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尽管他并不需要呼吸)。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握紧。
“LV 12……来自世界之外的‘玩家’……还有那种像是被什么东西‘寄居’了的感觉……”他低声自语,白色的瞳孔闪烁着,“这下可真是……麻烦大了。兄弟,看来我们得盯紧点这个‘意外因素’了。”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对着某个看不见的存在说话:
“希望这家伙……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个‘旁观’的旅者,而不是又一个想来改写剧本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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