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寒气如同无数细针,穿透湿透的衣物,刺入骨髓。短暂的、建立在武力威慑下的平静,比直接的冲突更加令人窒息。陈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名灯塔队员投来的、混杂着恐惧与戒备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芒刺,扎在他的背上。
他默默运转着左眼的力量,那与死线之源连接的“深潭”缓慢地汲取着能量,修复身体的创伤,也安抚着因过度使用力量而躁动的精神。但这一次,他刻意压制了力量的外显,左眼不再散发微光,只是瞳孔深处那点暗红碎芒,如同深渊中的余烬,昭示着不凡。
林瑶将那张浸湿的纸条小心地摊在一块稍干的岩石上,借着陈启左眼偶尔泄露的一丝微光,仔细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字迹。
“坐标位于西北方向,直线距离大约十五公里,但地下结构复杂,实际路程可能远超这个数字。”她抬起头,看向陈启,又扫过那三名神色各异的队员,“‘工厂’,‘烛龙’……如果这情报是真的,我们必须去。”
“去送死吗?”疤痕队员忍不住反驳,他指着周围漆黑的、不知通往何处的暗河,“就凭我们几个?弹药几乎耗尽,还有伤员!而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陈启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留在这里同样是等死。”陈启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上面的怪物不会放弃搜寻,地下环境复杂,没有补给,我们撑不了多久。那个‘工厂’,可能是源头,也可能是我们获取信息、甚至找到出路的唯一机会。”
他顿了顿,看向那名状态最差的报务员:“更何况,这是你们队长用命换来的情报,你们甘心让它埋没在这里吗?”
报务员虚弱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头。
疤痕队员沉默了。陈启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作为军人,完成任务和保全战友的性命同样重要。队长的牺牲,不能白费。
“……怎么走?”他最终沙哑地问道,算是默认了这个危险的计划。
“沿着暗河主流向上游方向。”陈启指向水流来的方向,他的左眼能隐约感知到那个方向传来的、更加浓郁和混乱的能量波动,与纸条上的坐标大致吻合。“我的……感知,能帮我们避开一些明显的危险区域。”
他刻意避开了“死线”这个词。
临时同盟在现实的逼迫下勉强达成。五人稍作休整,处理了身上的磕碰伤。林瑶肩头的伤口依旧棘手,那暗红侵蚀痕迹在冰冷河水的刺激下,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带来持续的刺痛和麻痹。她只能用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强行压下不适。
陈启将最后一点干净的水和压缩食物分给了状态最差的报务员,自己只抿了一小口水。力量的成长似乎也略微提升了他的身体素质,对食物和水的需求反而比之前更耐受了些。
他们再次出发,沿着冰冷的地下暗河,逆流而上。陈启走在最前面,左眼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感知,如同一个精密的探测器,提前规避着水下暗礁、上方不稳定的岩层,以及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他的步伐稳定,背影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可靠,却也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
林瑶紧随其后,警惕着侧翼和后方。那两名还能行动的队员则搀扶着报务员,艰难地跟在后面。暗河两岸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有时需要涉过齐腰深的冰冷河水,有时则需要攀爬湿滑的岩石。
沉默的行军中,只有水流声、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猜忌并未消失,只是被求生的共同目标暂时掩盖。那两名队员依旧与陈启和林瑶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眼神中的警惕从未放松。
途中,他们再次遭遇了小股的黑色藤蔓。这些藤蔓似乎是从岩壁缝隙或河床底部滋生出来,数量不多,但神出鬼没。陈启没有再动用大范围的力量,而是凭借左眼的精准感知和林瑶的匕首配合,以最小的代价迅速清理掉。
他的战斗方式简洁、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地湮灭或“沉淀”掉目标的活性,没有一丝多余的能量浪费。这种控制力,让旁观的灯塔队员心中凛然,也更加确信了他的“非人”特质。
在一次休息间隙,报务员的状态似乎恶化,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
“……影子……好多影子……它们在学……在吃……”他的声音模糊不清,充满了恐惧,“队长……快跑……烛龙……醒了……”
陈启和林瑶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沉。报务员的呓语似乎印证了他们的猜测——“模仿者”背后,确实有一个被称为“烛龙”的存在在主导,而且其活动(“醒了”)可能已经造成了更严重的后果。
“他需要医疗救助,不能再拖了。”林瑶看着报务员愈发灰败的脸色,担忧地说道。
疤痕队员脸色难看:“这鬼地方,哪里去找医生?”
陈启没有说话,他走到报务员身边,蹲下身。在其他人警惕的目光中,他伸出右手,轻轻按在报务员的额头上。他没有动用左眼那充满毁灭性的寂灭力量,而是尝试引导着那丝与死线之源连接的、更加本质的“存在”感知,如同微弱的清流,渗入报务员混乱的意识,试图抚平那因恐惧和创伤而剧烈波动的生命光晕。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和危险的尝试。他从未如此精细地运用力量去“安抚”一个濒临崩溃的生命体。
片刻之后,报务员的呓语渐渐平息,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似乎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
陈启收回手,额角渗出细汗。这种精细操作对心神的消耗极大。
疤痕队员看着这一幕,眼神中的惊疑更深了,但那份纯粹的敌意,似乎减弱了一丝。无论如何,陈启刚才的举动,是在救人。
“谢谢。”他生硬地说道。
陈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望向暗河前方无边的黑暗,左眼深处,那点暗红碎芒微微闪烁。
在他的感知边缘,那股源自“工厂”方向的、混乱而庞大的能量波动,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脆弱的同盟,在黑暗与危机中,摇摇晃晃地向着未知的深渊前行。而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揭开谜团的曙光,还是彻底吞噬一切的绝望?答案,似乎就在不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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