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寇们捅破窗纸,窥见的奢华暖帐与帐中身影,不过是魔障幻化的表象,意在撩拨他们心底最原始的贪婪。而这幻象的源头,却并未置身于那片虚假的喧嚣之中。
与此处仅一墙之隔,是一间更为隐秘的静室。
室内烛火昏黄,仅一盏油灯如豆,勉强驱散一角黑暗,也将更多倾颓的梁柱与剥落的漆皮投进模糊的阴影里。那些影子被拉得老长,无声地映在斑驳的墙壁上,随火光摇曳,如同幢幢低语的幽魂。
地面空旷,唯有一张锦被铺陈。那锦被色泽俗艳,绣着繁复却已走样的鸳鸯戏水图,丝绸早已失去原有的光泽,边角磨损,颜色黯淡,透着一股竭力维持却难掩的陈旧气息,仿佛在这片死寂中,徒劳地挽留着什么。
锦被之上,一名女子正慵懒侧卧。
她身姿婉转,如同幽潭中无声涌动的水波,自然成韵。正是小卓。
云鬓松散,青丝半堕,一支金钗斜插鬓间,金丝缠绕的蝶翅微微颤动,映着昏黄烛光,闪动着一点不安定的微芒。她的面容清冷如玉,似凝结的月华,唇上却点着一抹饱满的胭脂色,红得鲜明,如同画中点染的朱砂。
她的存在,仿佛是这极致荒寂与破败之中,唯一不合常理的生灵——不似凡花,倒更像开在彼岸的那一株,悄然独放。
她纤指拈着一支细长的乌木烟斗。指甲上染的蔻丹已有些斑驳,反倒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落寞。烟锅里,一点暗红明灭不定。
似是感知到了窗外那几道混杂贪婪与迷失的注视,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望了过去。
这一回首,烛光恰好映亮她半敛的眼眸与微勾的唇角。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那笑意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静默的审视,与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嘲弄。仿佛窗外并非凶悍贼寇,而是几只误入迷途的飞蛾。
随即,她又慵懒转回,微微垂首,将唇凑近乌木烟嘴。
她轻轻吸气,姿态不像寻常烟客,倒似山间精魅,于无人处悄然汲取着夜色中的灵韵。
稍顷,两缕极细、极淡的青烟,从她鼻间徐徐逸出。那烟丝盘旋而上,若有生命般缠绕着她乌黑的鬓发,一时竟分不清,是烟在缠绕发,还是发在牵引烟。
待朱唇微启,一个浑圆而缥缈的烟圈才被不紧不慢地吐出,悠悠荡荡升腾而起,暂时朦胧了她清冷眉目。
烟圈散尽,那双瞳仁彻底显露。
幽深,不见底,仿佛敛尽了夜色最深处的静寂与寒意。然而就在烟雾消散的刹那,那眼底深处,却又倏地掠过一丝几乎要将人神魂都摄入其中的流光。
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香气随烟雾弥漫开来。
那香气甜腻得厚重,如同陈年蜜糖,深处却缠绕着一丝冰冷的、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非兰非麝,倒更像是月夜之下,某种只于此时绽放、又在黎明前迅速凋零的花,所留下的最后残香。
这甜腻而幽冷的香,无声无息穿透墙壁,弥漫到窗外,钻入那些痴迷窥视的贼寇鼻中,深入肺腑,搅扰神智,无声传递着某种极致的诱惑与……潜藏的危殆。
静室之内,小卓再次缓缓吸了一口烟斗,眼波流转,落在摇曳的烛火上,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深了一丝。
猎物的魂,已半入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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