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万籁俱寂。
白日的喧嚣与惊变早已散去,诸天神佛各归其位,只留下空旷寂寥的大殿和清冷流淌的星辉。九龙盘踞的宝座之上,玉帝并未离去。他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独自一人高踞于这三界权力之巅,深邃的寂静如同冰冷的帝袍,将他层层包裹。
案几上,象征至高权柄的玉玺与卷宗静默无声,而他锐利的目光却穿透虚空,落在殿中光洁如镜的地面上——那里,白日里曾短暂承载过那只引发滔天波澜的空寂琉璃盏。虽已被那该死的李建成(太上老君)谨慎收走,但那句轻蔑的“游戏而已”,以及十方和尚后续那套匪夷所思的“能量盈溢”邪说,却如同淬了毒的刻痕,深深烙印在这凌霄殿的砖石之间,更狠狠凿击着他固守了亿万年的认知根基。
“能量盈溢……”玉帝(李渊)的手指无意识地、重重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沉闷的笃笃声在绝对寂静的大殿里孤独回响,反而衬得这万丈天庭的核心越发空荡死寂。
他执掌洪荒,统御万天,早已将天庭的运转模式刻入天道法则:各安其位,各司其职,恪守成规,维持着一种绝对稳固的、不容置疑的平衡。这平衡,在他眼中,便是收支相抵,因果锁死,不多一分,不少一毫。仙神伟力源于信仰供奉、功德积累、天道赐予,需时时勤修,更需谨慎使用,岂会有“过剩”之理?即便真有盈余,自当用于巩固天庭权威、恩泽下界生灵,或是提升自身无极大道,怎会反而需要“疏导”出去?甚至不惜以扰动财神这等紧要职司为代价,引发如此不可控的乱局?
这简直荒谬!是对他统治逻辑的彻底颠覆!
玉帝(李渊)眼底寒光闪烁,心思电转:“李建成(太上老君)……你这逆子!今日在殿上,你默许那场荒唐人事更迭,看似无意间促成了朕为二郎(李世民\/孙悟空)布下的西游杀局……但你那副洞悉万物、超然物外的嘴脸,实在令朕作呕!你究竟在盘算什么?难道你这窃据道祖之位的叛臣,还真参透了什么朕所不知的‘能量盈余’之道?”
然而下一秒,一股压抑不住的暴怒猛地窜起,几乎要冲破他亿万年来修持的帝王心境,让他猛地攥紧了拳,指节发白:“你懂个屁!”一声低沉的咆哮终于冲破牙关,在空殿中荡开细微的回音,“惺惺作态!不过是见势不可逆,便抢先一步占据那‘深明大义’的高位,好让满殿仙卿都觉得你格局宏大,远胜于朕这般只知操弄权术制衡!你这逆贼!何曾真正将天地均衡放在心上半刻?!”
然而,怒潮过后,更深沉的寒意悄然漫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些镌刻在洪荒记忆最深处的碎片——龙汉初劫的惨烈、巫妖大战的悲壮、封神之役的诡谲……那些席卷天地、重定秩序的浩劫,除了明面上的气运之争、道统之战,其深层,是否也因为这方天地间积累了太多无法消融的戾气、淤塞了太多无处宣泄的怨念、以及沉淀了太多陈旧腐朽的法则碎片……这些可怕的东西堆积到极致,最终才不得不以最惨烈、最彻底的方式“重新归零”,近乎“格式化”般地重启?
玉帝的呼吸微微一滞,一个冰冷的概念浮现在脑海,让他极其不愿承认却又无法忽视:“若依此论……那这些浩劫的根源,岂非正是……正是这一方宇宙无法自行排解的‘盈余能量’?它们确实需要被疏导,被引流……”
但这个念头刚成型,立刻引发了他更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反噬与抗拒——一种属于三界至尊权威被冒犯、被质疑的羞愤!
“然则朕!”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带着一种与自身赌气的暴躁,“朕却没有那十方小秃驴穿梭多元宇宙的本事!难道要朕承认,朕这统御洪荒的正统至尊,竟不如一个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野和尚,更懂得如何调理朕自己的江山?!”
一股难以言喻的颓败与羞辱感猛地攫住了他。白日里的一幕幕在眼前飞快闪过:满殿仙卿,连同他自己与那可恶的李建成,竟都被那十方和尚用那套闻所未闻的歪理邪说牵着鼻子走!最关键的是,那秃驴的言辞,剥去那层怪异的外壳,内里的逻辑……他竟找不到真正有力的地方去驳斥!
这认知比单纯的失败更让他感到刺痛——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统治权威被外来未知力量轻易撬动、乃至俯视的惊怒与无力。
此刻,他仍独坐于九龙宝座之上,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冷沉寂。殿外无垠的星河仿佛都已冻结,只有他指尖无意识敲击扶手的“笃笃”声,是这死寂中唯一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心跳。
就在这时,一阵极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沙沙”声由远及近。
这声音并非脚步声,更像是无数生命萌芽、枝叶舒展、或是冰雪在极温下悄然升华时发出的自然之息。
玉帝敲击扶手的动作骤然停止,锐利的目光如冷电般射向殿门方向。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法力波动或闯入的迹象,那声音是自然而然地“流淌”进这被封印的寂静中的。
下一刻,一道清癯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殿门内——南极长生大帝。
此刻,他幻化为了白术形态,有着青绿色的长发和金棕色的蛇瞳,戴着金色半框眼镜。长发用杈子固定,束成马尾垂在身后,在左面颊旁留有一束长发。随身悬着名为“长生”的白蛇。穿着天水碧色立领对襟短袖,腰部外露,肩上的氅衣以长生喜好的草木熏染,清芬长伴,安神消乏。神之眼系在翡翠绿的腰带上,往下则是蕈紫色七分裤和黑色布鞋。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澄澈如南极冰原下深泉般的双眸,平静地映照着殿内清冷的星辉与宝座上孤寂的至尊。而后,微微颔首,行了一个简略却丝毫不失礼数的同僚之礼。他的到来没有引发任何空间涟漪,仿佛他本就该在此刻出现在这里。
玉帝眉头紧锁,心中的烦躁更添一层,但面对这位与自己份属同僚、执掌重要权柄且极少主动涉政的长生大帝,他不能像呵斥寻常仙官那样发作。
“真王?”玉帝的声音因长久的沉默而略带沙哑,却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威压,“星辉夜永,不在你的长生殿颐养天元,来朕这空寂之所何事?”
长生大帝并未立即回答。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
只见一丝丝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青色流光,正从光洁如镜的殿宇地面、从蟠龙金柱之间、甚至从玉帝案几上的卷宗缝隙中袅袅析出,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百川入海般汇向他的掌心。
那流光,带着一丝白日里那“空寂琉璃盏”残留的气息,更带着一种……近乎哀鸣的生命力波动。
长生大帝凝视着掌心汇聚的、微弱却异常顽强的能量流,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和舒缓,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川移动,带着一种安抚万物的韵律:
“陛下息怒,非为叨扰。”
他抬起那双深泉般的眼睛,望向玉帝,语气如同陈述一个客观的自然现象:
“天庭的‘生气’,因白昼那异数之器的震荡,于此地淤塞悲鸣,辗转难安,惊扰了三十三重天固有的生命流转之序。”
“臣,执掌生机福寿,感此‘痛楚’,循迹而来,为其疏导,归于正轨。”
“恰见陛下独坐于此,神思萦绕,气机与此淤塞之‘生气’交感激荡,恐于圣心无极有碍。故特现身,一则履行臣之职司,二则……”
他话语微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玉帝周身冰冷的帝王之气,看到了其下翻涌的惊涛骇浪。
“……看陛下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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