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绣针为刃，清源再燃
厅内众人尚未从方才的惊雷中缓过神来，便听顾景珩一声令下，阿青已带人迅速行动，封锁绣庄前后门，门外隐隐传来脚步声与低语，显然是老秦领着护卫队赶来增援。
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议论：“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林家怕是要出大事了。”
“顾神医今日竟如此强硬，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沈清棠仍坐在绣架旁，面色略显苍白，却神情自若。
她一手轻抚绣针，指尖在银线间游走，仿佛刚才那一场对峙不过是寻常对话。
实则，她早已借着整理绣线之机，悄悄将藏于袖中的解毒香粉洒入大厅中央的熏炉之中。
那香粉乃是她在母亲遗留的秘方中所记，专为化解各类慢性毒素所制。
虽不能立竿见影，但片刻后，先前因酒中异物而头晕目眩之人纷纷清醒过来，呼吸顺畅，脸色也逐渐恢复红润。
唯独林婉如，却在此时忽然咳嗽起来，起初只是轻微几声，随后愈发剧烈，面色泛红，额头沁出汗珠。
沈清棠抬眸，目光如冰，“林三小姐，你是否也误食了些许？”
林婉如一愣，随即强作镇定，捂住口鼻道：“我不过一时不适，与你无关。”
“是吗？”沈清棠冷笑，语气不急不缓，“可惜，这毒，最忌香气调和，而此刻满堂之人皆已缓解，唯你症状加剧……难道不是因为你也沾染了毒源？”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再次投向林婉如，原本还存有疑虑的目光，此刻已然多了几分审视。
裴侍郎眼见形势不利，心中慌乱不已，趁着厅中众人注意力被林婉如吸引，悄悄往门口挪动脚步，意图悄然脱身。
然而顾景珩早有防备，冷眼一扫，淡淡开口：“裴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裴侍郎身形一顿，干笑两声，“我……我去看看外面情况，以免发生混乱。”
“不必麻烦。”顾景珩抬手示意，阿青立刻上前一步，拦住裴侍郎去路。
裴侍郎脸色微变，但仍强撑镇定：“顾神医，此事牵涉朝臣，岂能由你一人做主？”
顾景珩目光深沉，缓缓走近，“裴大人，您真以为还能全身而退？若您愿意配合，或许还能为自己留条后路。”
话音未落，老秦已率人抵达，铁甲铿锵，步伐整齐，气势逼人。
众宾客见状，更是无人敢轻举妄动。
裴侍郎见退无可退，终于颓然跌坐椅上，咬牙半晌，终是开口：“好！我说！林婉如确实在酒中下了毒……她说只要除掉沈清棠，就能保住林家荣华富贵！我只是受命行事，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林婉如猛然抬头，怒目而视：“裴侍郎！你疯了吗？！”
裴侍郎却不再看她一眼，低头喃喃：“是我糊涂……是我糊涂……”
沈清棠静静看着这一切，神色不动，唯有手中的绣针轻轻颤了一下。
林家绝不会甘心就此认输，幕后之人也还未现身。
她必须继续掌控节奏，将这一局彻底盘活。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小绣娘跌跌撞撞地冲进绣庄大门，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惊恐与决然。
她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却坚定：“奴婢……奴婢今晨亲眼看见林小姐身边侍女偷偷往酒坛里滴了几滴水！”绣娘话音刚落，满堂哗然。
小绣娘瑟缩着身子跪在厅中，双手颤抖地举起那一只细颈琉璃瓶。
瓶身不过寸许，内里残留着半指高的墨绿色液体，隐隐泛着腥臭之气。
顾景珩眉心一沉，缓步上前接过瓶子，鼻尖轻嗅，眼神顿时冷了几分。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挑了一滴液体滴于银针尖端，顷刻间，银针竟泛起黑斑。
“是‘断魂露’。”他低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令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此毒无色无味，入口即溶，毒性极烈，若非沈小姐早有准备，今日这厅中之人，恐怕已尽数中毒。”
此言一出，宾客们惊叫连连，不少人下意识后退几步，与林婉如拉开距离。
林婉如脸色惨白，嘴唇颤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本以为安排得万无一失——侍女调酒、裴侍郎引人注意、毒发之时正是众人对沈清棠怒火最盛之际。
可谁能想到，沈清棠竟能在片刻之间察觉酒中异样？
更想不到，一名小小绣娘竟会在此刻站出来？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那名小绣娘：“你……你是谁的人？是谁指使你陷害我？！”
小绣娘被她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却依旧咬牙道：“奴婢是绣庄三等杂役，自幼受苏夫人恩德抚养长大。今晨偶然撞见那侍女鬼祟行事，便偷偷藏下这瓶残液……我只是还苏夫人的恩情。”
厅中一时寂静无声。
沈清棠缓缓起身，手中绣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一步一步走到林婉如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京城三小姐，语气淡漠如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手段？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你不过是林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林婉如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剧烈咳嗽起来，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像是被抽了脊梁骨一般瘫软下去。
“不……不可能……我林家不会输……我不会输……”她喃喃低语，声音嘶哑，眼神涣散。
沈清棠冷冷一笑：“你林家当然输了。你们错估了一点——我沈清棠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傻白甜。”
她回头看向顾景珩，只见他正将那瓶毒液收起，眼神深沉而冷静。
外头雷声轰隆，一道闪电劈开天幕，映亮整座绣庄。
就在这时，厅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秦带着护卫冲入大厅，单膝跪地：“顾大人，属下已封锁全城绣庄，林家派来的几名刺客已被擒获，供认幕后主谋乃林尚书亲信。”
厅中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林婉如终于彻底崩溃，双目空洞，口中喃喃：“完了……全都完了……”
沈清棠闭了闭眼，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
果然，未及她回神，门外又传来一声通传：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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