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一掌直奔面门而来，孟公子反应极快，身子往后一仰，堪堪躲过。
脚下刚站稳，还不忘理一理他额前那撮头发。
“这位姑娘，怎么能动手呢？”
莫黎上下打量他，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就是没什么礼貌。
“让你进了吗？我家姑娘正歇着呢。”
“这，这……”孟公子自知理亏，左顾右盼了一阵儿，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个正主儿。
“我是跟别人来的……”他朝身后看一眼，却没发现正主的影子，气得直骂娘。
“你叫什么？”
“什么？……”孟公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有姑娘家这么直接的，上来就问男子姓名，定是被自己的风采所折服。
他的嘴已经咧到耳根，手在额头上一抹，轻咳一声，“在下姓孟名观，字道之，年……”
“啰嗦！”
莫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惹不起……
孟观喉结一滚，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下去，一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尴尬得左顾右盼，脚趾扣地。
正此时，久未露面的正主儿终于从外面推门而入。
孟观眼前一亮，忙给沈砚递眼色：这人谁啊，这么横！
可沈砚并未搭理他，径直走到莫黎跟前。
“莫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
孟观：……
“沈大人找我们家姑娘有事儿？”莫黎记着叶淮西的话，还要指望人家帮忙查那具明代尸骸，语气比方才柔和了不少。
“也没什么，就是怕你们初到京城有诸多不习惯，所以来看看。”
“多谢，沈大人安排的很周全。”
沈砚迈开步子，左右看了，一路看一路点头，看样子对这处宅子也是颇满意。
孟观拿眼睛瞪他：这就是你他娘的要办的事儿？
沈砚正要问叶淮西在干什么，一抬头，瞥见月门下，叶淮西穿了件藕粉色襦裙，正朝这边过来。
少见啊！这叶淮西平时总打扮得跟个男人似的，头一回见她穿这种粉粉嫩嫩的衣裳。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眉目惊艳，当真好看。
只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见一众人纷纷朝自己看过来，叶淮西就知道是自己这一身衣裳惹的祸。睡了一觉，两个丫鬟竟自作主张把自己仅有的两件衣裳给洗了。没办法，只能找她俩暂借了件来穿。
那裙子确实不太合身，她个子本就不高，两个丫鬟偏生的又高又壮，裙子穿在她身上宽大蓬松，看上去就像个孩子偷偷穿了大人的衣裳。
“噗嗤！”莫黎忍不住笑出声。
叶淮西倒是满不在乎，这衣服就算正好合身，穿在她身上也别扭的很，还是那些青灰白的简单式样适合她。
身后两个丫鬟已慌慌张张跟了上来，见到院中站着的几人，顿时更慌了。
“少爷，表少爷。”
沈砚把笑憋回去，露出威严样子，“怎么回事？没给叶姑娘置办衣裳？这种事儿还用我交待？”
春兰，秋菊吓得低下头。
“回少爷的话……”
“没时间，我到这儿就睡了一觉，这不正准备出去呢。”
叶淮西给她俩打圆场。
原来是自己耽误了人家出去置办衣裳。
一旁孟观早就眉眼乱飞：瞧瞧，热脸贴上冷屁股不说，还被人嫌弃。
“既然两位姑娘还有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沈砚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转身刚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又折回来。
对着春兰和秋菊，“姑娘家的东西我不懂，你俩盘算盘算，两位姑娘吃穿用度还缺什么，都给置办上，银子去找福安。”
“是，少爷。”
沈砚交代完，就往门外走，走了几步脚下又是一顿。这走走停停，看得众人也是迷糊不已。
“叶姑娘第一次来京城，趁现在还空，可以多去逛逛。”
叶淮西已经很不耐烦，强撑着笑脸点头，一手叉腰，那意思：您老人家还是快走吧。
……
出了叶宅，孟观凑到沈砚身旁。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砚诧异回头。
“主子横，下人才敢横。”
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呀，这里头的除了那个姓叶的和姓莫的，其他人看着都是沈宅的人啊。”
沈砚：“你眼神儿不赖。”
孟观眼珠子转一转，“啪！”重重一巴掌拍到沈砚肩上。
“你小子，搞这么一出啊！”
沈砚：我搞什么了？
孟观贼兮兮地挨近，压低了声音，“金屋藏娇啊……”
沈砚哭笑不得，扭头看他一眼，“你看她俩哪个娇了？”
孟观面色一肃：确实，那两个好像确实跟个“娇”字沾不上边，一个更比一个惹不起。
正想着，沈砚已翻身上马，一抖缰绳。
孟观发现不对了。
“沈砚，你去哪儿？”
一人一马眨眼跑出去老远，沈砚的声音飘过来，“回家！”
“你他娘的，不是要跟我去耍的吗？”
……
沈宅门前。
沈砚刚翻身下马，就听见清脆的一声。
“二哥，你回来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青碧色身影，提着裙裾，如一阵轻快的风从台阶上奔下。
“云澹。”
沈砚笑着张开双臂，将马鞭丢给迎上来的小厮。
本以为小妹会像以往一样，上来就扑个满怀，谁知，她却在离他还有一步之遥时堪堪停住，只仰起脸看他，嘴角还抿着一点狡黠的笑。
“几日不见，澹儿怎么还跟二哥生疏了？”沈砚眼中满是宠溺，看着奔到自己跟前的少女。
沈云澹把嘴一撅，“二哥，什么几日不见啊，你这次出去足足三个月零七天，怕不是都快忘了澹儿了吧。”
沈砚哈哈笑起来，伸手在她头顶轻轻一揉，“好，是二哥的不是。我们澹儿不光长高了，连口齿也这般伶俐了。”
沈云澹秀眉一蹙，鼓起腮帮子作势要打，随即又想起正事。
“快别磨蹭了，父亲，母亲，还有大哥都在正堂等着你呢。”
……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回来啦！”
随着一声轻快的呼喊，沈云澹人已像只鸟儿飞进了正堂。
沈砚紧随其后，刚迈过门槛，还没来得及朝上首的父母行礼，沈夫人已起身迎了上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我看看……”
沈夫人围着他打转，上看下看。
“都瘦了，也黑了，有没有受伤？……”
沈文柏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自家夫人一惊一乍的样子，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
“砚儿此去杭州，差事办的如何？”
沈砚听到父亲问话，刚要答，又一把被沈夫人拉住。
“干什么？孩子刚回来就问东问西，先吃饭去！”
沈云澹和沈晏清相视一笑，忙一左一右搀起父亲，“走吧，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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