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沐晴已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将长发简单挽成村妇的发髻。她悄悄离开驿馆，在集市雇了辆驴车，只说要去清源山采药。
驴车晃晃悠悠行了两个时辰，终于抵达清源山西侧的采药人村落。村子依山而建，几十间茅屋错落分布在山坡上。村口几位老人正在晾晒药材，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草药香。
老伯，请问村里可有人愿意做向导？沐晴上前搭话，故意带着外乡口音。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抬头打量她：姑娘要采什么药？这清源山近来可不太平。
听说这一带产七叶莲，我想采些入药。沐晴取出几枚铜钱，若能找到向导，定当重谢。
老人摇摇头，压低声音：姑娘还是回去吧。这山里...不太平。他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沐晴正要再问，一个中年汉子快步走来：李老爹，莫要多话。他警惕地看了沐晴一眼，这位姑娘，山里近来有猛兽出没，采药的事还是改日吧。
沐晴注意到汉子腰间别着一把崭新的柴刀，刀柄上刻着奇怪的标记。她故作失望：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
她假装离开，绕到村后的小路。在一处僻静的山坡上，她找到一间孤零零的茅屋。屋前晾晒的药材中，赫然有几株罕见的七叶莲。
姑娘在找这个？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沐晴回头，见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妪。老人衣衫简朴，眼神却异常清明。
婆婆认得这药？
老妪颤巍巍地走近：这七叶莲，只在清源山北麓的深谷生长。只是那地方...她突然压低声音，如今去不得了。
为何去不得？
老妪四下张望，将沐晴拉进茅屋：姑娘不是来采药的吧？老身在这山里住了六十年，近来山中的动静，都看在眼里。
沐晴心中一紧：婆婆何出此言？
每月十五，山中必有异动。老妪声音发颤，总有黑衣人在夜间出入，还时常传来金石相击之声。上个月，邻村王猎户误入北麓，至今未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妪脸色骤变，急忙将沐晴推向后窗：快走！有人来了！
沐晴翻窗而出，躲在屋后的灌木丛中。只见两个持刀汉子闯进茅屋，厉声质问老妪：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没...没有...老妪的声音发抖。
沐晴悄悄后退，却不慎踩断一根枯枝。
什么人！汉子立即追了出来。
沐晴拔腿就往林中跑。她记得顾流芳说过，清源山地形复杂，只要进入密林就有脱身的机会。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她即将被追上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进一个山洞。
别出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沐晴定睛一看，竟是顾流芳。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劲装，与平日判若两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流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向洞外。只见那两个汉子在附近搜寻片刻，最终悻悻离去。
我料到赵元培会派人监视采药人村落。顾流芳低声道，只是没想到，连这么偏远的独居老妪都不放过。
沐晴平复呼吸：那位婆婆说，每月十五山中有异动。
明日就是十五。顾流芳眼神深邃，沐姑娘可敢与我夜探清源山？
沐晴沉吟片刻：需要准备什么？
轻装简从，见机行事。顾流芳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若遇险情，放出此信号，自会有人接应。
二人商议已定，趁天色尚早分头离开。沐晴绕道返回驿馆，一路上心事重重。老妪的警告言犹在耳，明夜的探查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更让她不安的是，刚回到驿馆，周明就等在她的房门外。
沐姑娘今日去了何处？周明笑容可掬，眼神却锐利如刀，赵大人担心姑娘人生地不熟，特意让下官前来问候。
沐晴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轻松：不过是去市集买了些土仪，劳赵大人挂心了。
周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好。只是提醒姑娘，清源山一带近来不太平，姑娘若是要出游，最好让下官派人陪同。
望着周明离去的背影，沐晴知道，明夜的行动必须更加谨慎。这场博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而此时她尚不知晓，赵元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明日月圆之夜，将探查清源山之人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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