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维度残响，往昔回音
意识，在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中沉浮。
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空间的感知，只有一种被彻底剥离、化为最基本信息流的虚无感。林墨残存的自我意识，如同风暴中的一点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那点烛火般的意识，猛地撞入了某种……实质性的存在。
并非物质，也非能量，而是一种更加底层、更加根源的——信息结构海。
林墨“睁开”了眼，或者说，恢复了某种超越视觉的感知。他发现自己并非置身于熟悉的宇宙星空，而是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微光的几何符号和能量纹路构成的海洋之中。
这些符号与纹路不断组合、分解、流淌，构成了万事万物的底层代码。他“看”到了星辰的生灭被简化为一道复杂的能量方程，“听”到了生命的悲欢被编译成一段段起伏的数据流。这里仿佛是宇宙的后台，是法则与信息的源头之海。
【检测到未知高维信息空间……规则结构与已知物理宇宙存在根本性差异……】
【系统核心……正在尝试适配……解析环境信息……】
辉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它的运算似乎在这个环境中得到了某种超乎想象的加速与加持。
林墨尝试移动，却发现他并非以物质形态存在，而是以一种纯粹的意识体，或者说信息聚合体的形式漂浮于此。他心念一动，便能引动周围的信息流，如同在水中划动涟漪。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随机跃迁的终点？还是……某种超越维度的中转站？
他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片信息的海洋。随着他的移动，周围流淌的符号与纹路也随之变化，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存在。他尝试去“阅读”那些信息，刹那间，无数庞杂的、来自不同时空的记忆碎片与历史回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意识！
· 辉煌的陨落：他“看”到一个科技发达至极的机械文明，其母星被无形的力量从三维层面“抹平”，化作了一张二维的平面图纸，所有存在被永久固化。
· 悲壮的远征：一支由不同种族组成的联合舰队，义无反地驶向一个不断吞噬星系的黑暗缺口，最终所有的信号都被那黑暗吞噬，再无音讯。
· 个体的升华：一个强大的灵能生命，试图以自身意志强行统合一个星团的物理规则，却在成功的瞬间，连同整个星团一起化为了最基本的粒子汤。
· 诡异的低语：在一片绝对的虚无中，回荡着无法理解、却能让信息结构都发生紊乱的窃窃私语，与“窃声者”有些类似，却更加古老、更加深邃。
这些不仅仅是记录，更像是曾经发生在这片宇宙（或许不止一个宇宙）中的真实事件，其信息烙印被某种力量收集、存储于此地。
林墨如同一个闯入浩瀚图书馆的盲人，被动地接受着这无穷无尽的信息冲击。他的灵魂本就受创，此刻更是感到一种信息过载的撕裂感。
必须找到焦点！找到与自身相关的信息！
他强忍着不适，将意念集中在几个关键词上：监视者、上古盟约、星火、轮回的窃贼、系统……
随着他意念的集中，周围流淌的信息流开始发生偏转，一些相关的碎片被筛选、汇聚到他周围。
他“看”到了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模糊的画面：
……无数巨大的、风格各异的文明造物（包括“巡天者号”那种风格的星舰）集结成庞大的联军，与一片弥漫的、不断变化的灰色雾气作战，那雾气似乎就是“监视者”的某种早期形态？……
……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光人，将一点最初的“火种”交给了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个体，那火种的气息，与林墨体内的星火之力同源！……
……一道横跨星河的灰色巨影（轮回的窃贼？）悄然掠过战场，它的行动似乎影响着战局的平衡，但动机不明……
……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锁链与光芒构成的系统构架虚影一闪而过，其核心处，似乎镶嵌着一枚……破损的无限符号？……
这些信息碎片太过古老和残缺，如同破碎的镜片，难以拼凑出完整的真相。但林墨可以肯定，他所经历的一切，他所拥有的力量，都与这些古老的、涉及宇宙根本规则的战争与秘密息息相关！
就在他试图挖掘更多信息时，一股强大的、带着明确指向性的排斥力，突然从这片信息海的深处传来！
仿佛他这个“异物”的存在，以及他刚才的“检索”行为，触动了这里的某种防御机制或清理程序！
周围的几何符号和能量纹路开始变得狂暴、混乱，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向着他的意识体席卷而来！它们不再是无序的信息流，而是化作了具有攻击性的信息风暴，试图将他的意识结构彻底冲垮、分解、同化进这片信息海！
“警告！遭受高维信息层面攻击！意识结构稳定性急剧下降！”辉光发出尖锐的警报。
林墨的意识体在风暴中剧烈震荡，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再次变得模糊。他试图调动星火之力，却发现自己在此地无法引动任何能量，只能依靠纯粹的意志力和【法则重构】框架对信息的理解来稳固自身。
但面对这整个维度层面的排斥，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难道刚刚脱离孢心母体的绝杀，就要陨落在这片诡异的信息海洋中？
就在他的意识结构即将崩溃的刹那——
一道温和而强大的牵引力，如同灯塔的光芒，穿透了狂暴的信息风暴，精准地笼罩了他的意识体。
这股力量……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他体内的系统，甚至与星火之力，都有着某种微弱的共鸣？
不等他细想，这股牵引力便裹挟着他的意识，猛地将他从这片信息海洋中“拽”了出去！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传来。
当他重新恢复对“自我”和“身体”的感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纯白色的、没有任何特征的平台之上。
平台前方，悬浮着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
一个平静、中性、仿佛由无数声音调和而成的声音，从光球中响起：
“欢迎来到，‘回响之间’。”
“漂流的信息聚合体，背负‘变量’之因的旅者。”
“你的到来，既是意外，亦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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