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预感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让他无法再安于这看似平静的堡垒之中。数日的观察与推演,让他愈发确信,“黑曜石”的沉默绝非退缩,而是在编织一张更具威胁的网。坐以待毙,等待对方准备充分后发动雷霆一击,无疑是极其被动的,甚至可能是致命的。
晚餐后,两人照例在客厅小坐。窗外月色朦胧,室内灯火温暖,但叶尘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却与这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傅雨霏端着一杯花果茶,看着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的叶尘,心中那根弦也渐渐绷紧。她放下茶杯,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叶尘,”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决定?”
叶尘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决绝,有不舍,更有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他知道,这个提议会让她担心,但他必须说出来。
“雨霏,”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被动防守下去。”
傅雨霏的心猛地一跳,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指尖微微发白。
叶尘继续道:“‘黑曜石’的沉默,意味着他们在策划更大的阴谋。目标很可能已经转向我本人。继续留在这里,固守待援,只会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完成布局。届时,无论他们的攻击针对我还是针对你,我们都将陷入极大的被动,甚至……可能防不胜防。”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所以,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需要暂时离开,主动出击。”
“离开?”傅雨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要去哪里?”
“去寻找‘黑曜石’在本市,乃至在国内可能存在的据点,或者……找到他们与那个海外流派联系的蛛丝马迹。”叶尘的语气带着一种猎手般的冷静,“苏晴的情报网络虽然强大,但有些痕迹,只有通过我们这一道的人,凭借对能量和气机的特殊感知,才有可能发现。我必须亲自去‘看’,去‘听’,去打断他们的节奏,掌握主动权。至少要弄清楚,他们下一步究竟想做什么,在哪里做。”
他看着傅雨霏瞬间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抽痛,但还是坚定地说完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主动将战场推到他们的地盘,打乱他们的部署,我们才能争取到生机。”
傅雨霏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理智上,她无比清楚叶尘的分析是正确的。被动防御永远无法真正解决问题,尤其是在面对一个隐藏在暗处、手段诡谲的敌人时。叶尘的能力,确实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但情感上……只要一想到他要独自离开这重重保护,主动踏入那未知的、布满陷阱的黑暗之中,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不舍就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才刚刚习惯有他在身边的安全感,才刚品尝到那份日常的甜蜜与安心……
“太危险了……”她喃喃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叶尘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慕寒会留下保护你。而且,我也并非盲目行动,我会利用师门的一些追踪秘术和伪装手段,不会轻易暴露。”他顿了顿,补充道,“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长久的相守。若等他们准备完毕,我们面临的危险只会更大。”
傅雨霏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落,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她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清晰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的风声。
良久,她终于抬起头,眼眶有些泛红,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与坚定。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你去吧。”
叶尘微微动容,看着她。
傅雨霏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对的。守在这里,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支暗箭会从哪里射来。与其提心吊胆地等待,不如主动去寻找答案。”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头,动作温柔而眷恋,“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叶尘,你必须答应我……”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的支持和理解,如同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叶尘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与沉重。他伸出手,将她微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郑重地承诺:
“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
没有激烈的反对,没有哭闹的挽留,只有基于理智的深刻理解和源于情感的深切担忧交织成的支持。这份支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主动出击的提议,在两人之间达成了一致。短暂的离别已成定局,为了撕破迷雾,为了争取未来,叶尘即将独自踏上征途,而傅雨霏,则需要在后方,继续扮演好她的角色,等待着他的归来,并在他不在的日子里,独自扛起那份名为“等待”的沉重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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